陆府某处院落。
门前窗下皆站着挎刀肃立的侍卫, 院内院外更是巡卫森严。
过了约莫一炷香的功夫,陆君潜安顿好陶孟章,带着裴星洲从主屋阔步走出。
“看好他,任何人不许进去。”陆君潜命道。
“是!”守卫领命, 震声回道。
“哥, 水月庵还是我去吧。你身上有伤, 就不要跑这一趟了。”裴星洲言语间不无担忧。
陆君潜摇摇头:“她若清醒还好,若是不巧又发病,你去难办。这样吧,你也去, 兵分两路。你去同姨母说明, 烦她陪我娘来陆府小住几天。”
裴星洲听了,略微有些迟疑。
“怎么了?姨母近来有事, 抽不开身?”陆君潜问。
“不是,”裴星洲挠挠头, “嗐, 我正和她赌气呢。不过正事要紧, 就照哥你说的办。”
两人一边商议着,出了陆府。
侍从牵了马匹过来。
“去去去, 备辆车。”裴星洲一把牵过黑龙驹的缰绳, 朝韩蛟催道。
“这点伤至于么,给我。”陆君潜嗤了一声, 要去扯那缰绳。
“嗳, ”裴星洲闪避开,“我好久没骑过小黑了, 赏我过把瘾吧。”
见陆君潜不以为然, 还想骑马的样子, 裴星洲眸子一转:“哥你今儿骑马,明儿我就告诉小嫂子,你要是不怕你就骑。”
“呵,”陆君潜听到什么笑话般,“我怕她?”
没多久,裴星洲一匹黑骏当先,陆君潜马车在后,浩荡车队从陆府门前飞驰涌入街道。
*
水月庵一处清幽客院前,裴星洲来回踱着步,嘴里念念有词:
“母子没有隔夜仇,没有隔夜仇。大丈夫能屈能伸,能屈能伸,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不拘小节......”
又念叨了几遍,才深吸一口气,朝院中走。
丫鬟小尼见了,纷纷低头行礼。
裴星洲抬抬手,示意她们不必管自己。
“娘。”他先咳了一声,又在敞开的乌木门上叩了几下。
“星儿!”裴夫人搁下正在抄写佛经的笔,美目露出惊喜之意。
“星儿怎么跑来了,不生娘的气了?”裴夫人说着,轻轻叹了口气。
她走到门边,拉着儿子的手朝里间走。
母亲大人虽然对他疼爱有加,但平素也是说一不二的,尤其在他父兄去世后,为了镇住人心,处事变得更加强硬。裴星洲本以为他腆着脸过来,免不了被母亲一顿奚落责骂,没想到此刻娘亲却是温言好语相待。
想到故去的父兄,再想到娘亲种种不易,裴星洲愧疚涌上心头。
“娘......”他又说不出认错的话来,到此刻他也不觉得自个儿想娶阮明蕙有什么错。他轻薄了人家姑娘,本就该担起责任。
不过他不该在娘亲表示反对时,大发脾气,甩袖而去。
他该好好同娘亲说的。
“星儿,娘这几日在庵堂静心休养,想通了许多事。”裴夫人慈爱地摸着小儿子的头,“阮家姑娘的事,是娘亲不对。”
裴星洲一听,差些被茶水呛着,大喜之余,又不太敢相信。
“娘不该什么都没了解,就贸贸然说阮姑娘不行。”裴夫人笑眯眯道。
“那您是同意了么?”裴星洲有点紧张,顿了顿,又皱眉道“您不是说门不当,户不对么......”
“娘亲现在也是这么想的。唉,你别急,听娘说。”裴夫人忙安抚住又要急眼的裴星洲,“其实咱们这样的人家,也不必借女方的权势,娘说门当户对,只是怕你们习性相差太大,婚后难以调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