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榕郁闷道:“我拿了耶律尧的小刀?可那是他送给我的!”
宣珏问:“平白无故,他送刀给你作甚?”
宣榕尚且处在“非黑即白”的识人识事阶段,但也有自己的一套法则。
首先第一条就是:
“没人不喜欢宣榕。如果有,那是你的问题,不是我的问题。”
不跟你玩儿就是了。
毕竟是自小蜜罐里长大的小郡主,哪怕是待她最严苛的母亲,一年下来也凶她不到两回。
至于“不能强取豪夺”,也是她自小被灌输的准则。她身份贵重,只要一个眼神,就有人眼巴着送东西过来,这份送是自愿还是被逼无奈,就很是重要了。
这些都是被千叮咛万嘱咐教过的道理,宣榕记得滚瓜烂熟,不会触碰底线。
所以她也不晓得哪里惹了娘亲生气,不假思索:“感谢我呗!有人欺负他,我为他解围的。”
宣珏:“那为何有人欺负他?”
宣榕终于品到了点不对劲,迟疑道:“……随他一块儿来京的兄弟嫉妒他,暗中陷害?”
小家伙躲了一上午,没喝水也没用膳,宣珏带她回到房里,将果盘往她面前推了推,问道:“耶律尧的兄弟又为何陷害他呢?”
“……因为我帮他骂了他两个哥哥,”宣榕吃了口西域进贡的甜瓜,“我单纯看他们不顺眼,想骂。”
宣珏:“……”
他屈指轻轻敲了下宣榕脑壳,道:“所以说你是不是帮倒忙?他受欺负是不是因你而起?”
尔玉生气原因更深。
戚文澜在漠北抵御外敌上势如破竹,直接冲进敌人巢穴,北疆匈奴十三连营咬牙投降,送来三名质子,就是耶律尧和他两位哥哥。这两位兄弟身份贵重,乃阏氏所生。耶律尧则是地位卑贱的奴隶生子。
这次事儿明摆着是耶律尧利用小家伙,她还瞧不出来,平白帮人出头。
绒花儿以为俩哥哥因为嫉妒陷害耶律尧,其实并不是——耶律尧引诱他们出手的。
被别人当了枪使,尔玉才会心疼又恨铁不成钢地说了她几句。
可这其中弯弯绕绕,宣珏不大想和女儿道明,只是用了旁的说法来制止她去见耶律尧:“你和他靠得越近,他越会被兄长妒恨,你能护他一时,能护他一世么?这算旁国内政,你掺和什么?你知不知道你的做法,某种程度上算大齐的想法了?”
宣榕怏怏低头,小声说了句:“我知道了。”
她蹬着腿牵着宣珏衣袖:“那爹爹和我一起去娘亲那儿。我……我怕。”
宣珏失笑,捏着女儿的小手,带她去见谢重姒。
发现谢重姒重新和颜悦色下来,宣榕内心大定,和娘亲叽叽喳喳聊了好一会儿,吧唧亲了她一口,又雀跃得跑远了。
留下谢重姒发愁:“……这孩子怎这般缺心眼呢?你和她说真相没有?”
宣珏摇头:“尚未。我让她离耶律尧远点。”
见谢重姒皱眉,他轻笑安抚:“急甚?小孩儿无忧无虑点,未尝不是好事。她不需要长多少心眼,平安顺遂一生就行了。”
谢重姒一想也是,家国安定,他们有的是把握能护掌上明珠一辈子,眉心舒展。
第二天,宣榕还是照旧要去学堂。
京中开设的大小学堂已有十几所,耶律尧等人虽说是质子,但身份地位不低,大齐以礼相待,他们和王子皇孙一同在礼极殿试识文念书。
宣榕到的向来早,将白纸一铺,提前默写前日上过的《纵横》。期间一心二用地和堂姨家的表妹、舅舅家的表弟打了招呼,余光终于瞥到一身黑衣的身影到来落座时,才停下笔来,走到那人桌前,将装饰华丽的小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