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他桌上轻轻一放,道:“还你。”
耶律尧是很典型的胡人样貌,浓眉深目、高鼻薄唇,微卷的长发被束成高马尾,眸光沉冷得不像十二三岁的少年。
他不动声色地道:“郡主何意?”
宣榕像是没什么心眼:“我爹说不能平白无故要别人东西。”
耶律尧道:“郡主为我解围,不算平白无故。”
他观察了许久,这个小郡主傻啦吧唧又热心肠,一只蚂蚁都舍不得碾死。干脆设计让她目睹自己受欺负。
果不其然,小丫头片子帮他出了头,他那俩兄长至少这一两年过不了安生日子。
“还是还你啦。”宣榕摆了摆手,又解下自己腰间的弯刀藏月,不知耍了个什么机巧,细微叩动声后,刀刃弹了出来,“喏,其实我经常盯着你的刀看,不是想要,而是好奇北疆弯刀要怎么拔|出|来——我这把被锁了。”
她炫耀了锋利的藏月后,将刀刃推合,重新挂回腰上,道:“你的弯刀构造和我这把差不多。所以那天你把刀送我,我本就是想琢磨几天,摸透了构造就还你的。倒也不是真的因为我爹不同意。”
耶律尧愣了愣。他眼里,宣榕一直是一个被宠坏的傻郡主。
宣榕环顾四周,教习夫子没来,也没小伙伴竖着耳朵偷听,便做贼般压低声道:“知道耶律佶和耶律金一直欺负你,但你也没必要为了让我看见,故意惹怒他们打你,要是我碰巧没走假山后面呢?你不就被打死了?”
耶律尧:“……”
失算了。不是傻啦吧唧,是大智若愚。
她小大人一样拍了拍耶律尧的肩,语重心长:“少闹腾。我娘非常不喜欢你,今后估计我也不能明目张胆帮你,不过你但凡有事,都可以拿我挡剑压人,我不会生气的。”
有的事,若是她的过错,最多也就被家里人不轻不重骂一顿;但若是这些远走他乡的质子出了差错,他们可能丧命。
明明知道她是好心,耶律尧还是被她这种轻而易举给刺激得冷笑一声:“拿郡主压人管什么用?回北疆连营后还不是任人欺侮?您的名号在那里可不管用。”
“那……那我让戚叔帮你把十三族打下来?”宣榕似是为难,“哎,实在不行,我帮你去寻个护身符。”
耶律尧:“……?”
您可扯犊子吧。
正巧夫子走了进来,宣榕便走回位上落座,他到嘴的追问质疑也咽了回去。
转而盯着桌上小刀出神。
这把弯刀是他娘的遗物,看着华丽精巧,但其实是把仿制品。刀鞘宝珠全都是色泽艳丽的石头,经过日积月累的摩挲,表面也光滑明丽起来,能以假乱真。
仿制的真品……就是长平郡主佩饰般悬挂腰间的藏月。
他娘当初凭借仿制的藏月,吸引了匈奴王的注意,这才有了他。后来又因为无根无基,送了性命,浮萍般的一生过去,只留下这点遗物供他吊唁。
他本来以为这把刀再也回不来的。
同样,此时他也完全没把宣榕那句“打下来”当回事。
学堂阔室外是遮阴的樟树,蝉鸣唤了一上午。
下午不用上课,小萝卜头们欢呼雀跃结伴而出,宣榕随着侍女向外走出,四处张望,终于见到抱胸靠在树下的人,一蹦三尺高:“戚叔!”
戚文澜近来闲散,长居京中。戚老夫人因着之前偏头痛根治,身体比前世康健不少,现今也硬朗得很,但戚文澜多少也觉得母亲年岁不久,便辞了些许职务,回来陪她。
日子过得那叫一个轻松惬意。吃喝玩乐,偶尔垂钓,剩下的时间教教绒花儿骑射打猎。反正离玉夫妻俩也没啥意见,他正好体验养崽的乐趣。
他“哎”了声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