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曼宁一路上都提心吊胆,就怕袁维城认出她,牵扯出更多的事。
沉浸在紧张情绪中的她,没发现在某个站换乘的时候,一个高大颀长的身影登上了火车,径直走到这个车厢。
目光梭巡,如飞鹰捕捉猎物般锐利,在她脸上停留一秒,然后收回视线,大步走到最后面一排的位置。
车窗外的夕阳,一点点往地平线下沉,落日熔金,霞云似染,远处是苍茫无际的旷野,列车平缓的前行着,仿佛永远走不到尽头。
然而,这不过是她的错觉罢了,不到一个小时,绿皮火车就进入了目的地。
裴曼宁拿起行李,她的行李本来就不多,只有一个布包而已,怕被袁维城发现,就混在灰蓝色的人潮中匆匆地走下火车。
然后找到一个地方,大吐特吐,仿佛要将胆汁一起吐出来,最后,胃里一点东西都没有了,又是一阵抽搐痉挛。
她面如金纸,扶着墙,慢慢地挪着步子。
第一次坐火车,裴曼宁难受得厉害,几乎一整天都没有吃东西,现在眼前都在阵阵发黑,扶着墙壁摇摇欲坠。
远远跟在她身后的高大男人,目光沉凛,狠狠地皱着眉头,这么娇气,真的能搞地下工作?
他对旁边的人打了一个手势,“你去跟着袁维城。”
那人点头,立即朝着袁维城离开的方向走了。
袁维城此时还不知道,有人在跟着自己。
他看了一眼人来人往从车站,怀着复杂的心情,似高兴,又似近乡情怯,带着期待,又有点担忧,说不清的滋味。
不过,在去沙家坝农场之前,他还得做件事。
袁维城拖着编织藤箱,花了五分钱,坐上市内公交,去了城西一座偏僻破旧的小院。
里面住着一个四十多岁,左腿残疾的独居男人,衣衫单薄,补丁摞补丁,正坐在板凳上洗衣服,水弄得裤子、鞋子、地面到处都是。
洗了一遍,他拖着一条腿,拿着瓜瓢又去水缸里打水。
“周叔!”袁维城推开门,看到这一幕,赶紧过去扶着他,接过他手里的瓜瓢,“我帮你吧!”
男人愣了一下,看着他,才恍然道,“小袁,是你啊?”
“嗯。”袁维城把他扶到板凳上。
“你又来看你爹了?”男人扶着拐杖坐下去,笑问,“人见到了没?他怎么样?”
“程浩托我给你送点东西来,我想着顺路,就给你带过来了,还没来得及去农场。”袁维城解释了一句。
程浩是他的同事,同时,也是周叔的外甥,因为周叔年轻的时候腿就残疾了,一直没娶到媳妇,到这把年纪,就由程浩和他母亲接济。
他每年都要来沙家坝农场,程浩知道后,让他帮忙带过一次包裹。
“那小子!还让你带东西了?我这里啥都不缺,带什么东西?你也是,本来行李就多,干什么答应他……”周叔絮絮叨叨地数落。
袁维城没接茬,从行李袋里翻出一个大包裹,摸起来是棉袄,“这个就是程浩托我带的,顺便让我看看你怎么样?他下个月才请得到假,不放心你一个人在这里。”
男人接过包裹,打开看了看,一件棉袄,两斤耐放的糕点,还有一些钱和两斤细粮票,半斤肉票……
他有些生气,急得眼眶微红,“这孩子,也不知道从哪里弄来这么多东西?还是全国粮票!他不会是去黑市了吧?”
“周叔,你放心,这些粮票程浩是和认识的人换的,没去黑市。”袁维城赶紧替程浩说话。
男人这才点点头,松了一口气,爱惜地摸了摸。
袁维城看天色也不早了,这里到沙家坝农场,每天只有早上一班客车,今晚他还得去招待所,明天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