怡民说珍卿译的诗朗朗上口, 连忙麻利地穿好衣服鞋子。
珍卿看怡民已经摆好脸盆牙刷,不要意思地赶紧自己梳头,问怡民昨天一同来的胖妈呢, 怡民笑微微地说:“我们早上做吃的枣泥膏, 粥也特意做成甜的, 不想胖妈说你原来不喜甜, 胖妈就说给你做碗咸味的营养面。”
珍卿想到自己起得这么迟,虽说是为了译一篇诗稿,也觉得有点不好意……
她梳了头赶紧过来卷袖子洗脸,怡民在一旁像丫头似的捧个毛巾, 珍卿尴尬得不晓得咋样搭话儿,干脆清清爽爽对她一笑,自顾自地洗起脸刷起牙。怡民把刚才的问题又问一遍, 问那首诗是珍卿译的吗?
珍卿给予肯定的答复, 笑盈盈的怡民就不吝溢美之词。
怡民对珍卿翻译风格的夸奖, 并没有叫珍卿立时引以为豪,她坦率地跟怡民说:“我的翻译方法, 是依据个人见解和习惯。与时下的主流方法背道而弛, 恐怕还有离经叛道的嫌疑,我是敝帚自珍啦。”
珍卿刷完牙洗好脸,怡民给她递毛巾, 好奇地问:“你们大城市的主流译法是什么?”
珍卿晃着脑袋失笑:“也不分大城市、小城市, 全国大抵都是一样的,我认识一位精通外文的孙教授,他就倡导‘直译’理论, 认为翻译语言当最大限度忠于原文, 不但字词尽力求对应, 连语法、语序也随同原文,尽量地避免牵强附会,务必把最原始的意思转译过来。”
珍卿把自己的形象收拾好,就跟新结交的小姊妹,把臂联袂地向着前院走。在阳光湛明的白天,后园景色就看得很分明。别说那些精心料理的花木,连不起眼的花草打理得细致,一路看得人眼花缭乱。各处屋宇檐廊、影壁漏窗,从不同角度看到的远景近景,都成一幅幅自成意境的小画。真没想到,园中还有袖珍的假山池沼,与各处点景相互映衬,江南林园真叫人叹为观止。
珍卿想问孟先生买宅子花了多少钱,怡民的注意力还在翻译方法上。她对直译原则有点不以为然:
“我就不喜欢直译小说,直译小说读起来,就像一个中文、洋文都是半调子的人,在那里拿腔拿调地读者说话,词句又沾牙又卡嗓。反正我是宁愿读原文书,也懒得看他们译的小说。珍姐姐,也许你的见解是对的呢?我爸爸告诉我们,每个了不起的大人物,在他最初拼搏事业的时候,别人看他总是离经叛道的,固步自封的人反倒没人批评……”
珍卿听这话有似曾相识之感,她好像跟三哥讲过类似的话,鼓励他按照自己的规划发展事业来着。
好奇怪,她大约是跟孟家父女有缘,他们都在不经意间点拨她、鼓励她。珍卿除了在海宁交过同龄朋友,难得跟个初次见面的姑娘这么投契。她看着明媚活泼的怡民,心里生出一股亲切感,拉着怡民的手说道:”怡民,咱们年龄相差不大,真正以平辈相交岂不亲切?我一直叫你‘怡民’,你也直呼我的名字,好不好?“
怡民立刻喜眉笑眼地应下,拉着珍卿蹦蹦跳跳地向前走。
等在前面的孟太太看见她们亲近,比她们自己还高兴,她特别热情地请珍卿上前厅吃早餐,胖妈早在那等着她了。三哥和孟先生他们已吃过,启民和济民早起干活还没有吃,不过他们在另外一处吃饭。
三哥和孟先生吃完早饭后,出去散步了好长时间,珍卿吃完早饭他们才回来。
珍卿发现,三哥顶喜欢跟孟先生讲话,回家又到后园里继续谈话,珍卿依在三哥身边听一会儿。孟先生在说他一位老友失踪,他们找了多日没有找见。孟先生的老友是一位教书匠,他失踪前是本地某小学校长,从某一日离家出走,近一年没有音讯了。珍卿觉得孟先生讲得云山雾罩,没有具体分析有哪些寻人线索,没有推测他老友可能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