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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非无意识的昏迷,关瑶会不停的做梦,凌乱无章的梦,梦见关贵妃与贺淳灵,或是梦见家中父母长辈。
当中有个梦,却是梦见个不比她膝盖高多少的小娃娃,正摇摇晃晃向她走来,嘴里喊着阿娘。
娃娃嘴里咿咿呀呀,露着几颗滑稽的乳牙。隔着一段距离,也能嗅到小人儿身上好闻的乳香味。
亲昵感打从心底生出,关瑶面上浮着暖到她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的笑容,躬着身子朝那小娃娃招手,鼓励小人儿到她跟前来。
过程一派温馨,在朝小人儿笑的时候,关瑶感觉自己浑身都是发着柔光的。
可意外就发生在小娃娃快要接近她的前一刻,地面蓦地裂开个大口子,小娃娃身子晃都来不及晃一下,便被那口子吞噬下去。
稚嫩的半声呼救,让关瑶矍然惊醒。
帐顶穗儿晃荡,窗被帘儿遮住,使得室内有些昏暗,也不知什么时辰了。
方才小娃娃的笑声与呼救声好像一同被带出梦境,在满屋子滚动。关瑶大口大口喘着气,心在胸腔扑个不停。
榻上一沉,是刚入房内的裴和渊走近来:“娘子发噩梦了?”
将人扶起,裴和渊替关瑶抚着后背,干躁的唇在她额上落下一吻:“不怕,为夫在的。”
半晌后,关瑶自那梦中抽离了些,她扭过头看了看裴和渊,见他面色憔悴眉宇间有挥之不去的倦色,想是没有睡好,或是压根不曾歇息的缘故。
关瑶张开唇,本想关心他一句的,到了嘴边却问的是:“人放了么?”
“放了。”裴和渊答得自如,又从托盘中端起只双耳碗来:“大夫开的药,娘子先喝药罢,迟些胃口好了,再用些吃食。”
浓漆的药汁,嗅着不觉难闻。
自确认染了那疫病后,因为裴和渊的谨慎,关瑶喝的药不算多,这碗也在她手指头能数着的次数内。
对于喝药,关瑶并不抗拒。她顺从地调整坐姿,往裴和渊的方向靠了靠。
裴和渊低眉敛目,安静地把那汤汁搅了几搅,舀了一勺正欲往关瑶唇边送时,“噹——”
勺子落回碗中,裴和渊往后仰了仰,紧咬起牙带着额头青筋微显。他指头抓皱一团被褥,目光也开始有些涣散,时而清明时而迷茫乱撞,像是无法聚焦,又像是两种神情在相互抢夺。
关瑶看了看洒在垫碟之上的几滴药汁,忙问道:“夫君,你怎地了?”
裴和渊深吸两口气,扯出个勉强的笑道:“我去给娘子取些蜜饯,娘子自己喝,可好?”
“……好。”关瑶满目疑窦地接过那药碗,看裴和渊起身走向桌旁,去取果盘中的蜜饯。离榻时他甚至脚下还晃了晃,瞧着整个人都虚浮不稳。
关瑶心下犯着嘀咕,手中已执起满勺的汤药,提到了唇边。
“哐啷——”
药汤才沾湿唇瓣时,一粒蜜饯迅速弹过来,将关瑶手中的汤碗拂得摔在踏凳之上,黑褐色的汤汁泼洒出来,有些渗进榻凳之中,有些则向地上嘀嗒。
再看另侧,裴和渊撑着额头,自牙关艰难地向她挤出一句:“别、别喝!”
猝不及防的变故,使得关瑶重重愣在当场。
圆桌旁,裴和渊跌坐在凳上,一双眉压得紧紧的,鼻间促促地喘着气。
这样的一幕,这样诡异的变化,这样前后颠倒的态度……
关瑶探眼看了看一地狼藉,再默默地抬起目光,敛声屏气地看了裴和渊一会儿。
昏睡,反胃种种,应当不仅是疫病的表征。
她再是迟钝,也能感应到自己身子的变化。
纷纭的思绪中,一个极其荒唐的念头在关瑶脑中形成。
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