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祸。”
东无斜睨他一眼:“妹夫也应称我一声皇兄。”
东无与谢云潇的身量差不多一般高。谢云潇从容不迫地念了“皇兄”二字,东无便平视他的双瞳,又见他瞳色澄澈如琥珀,东无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眉头。
“挖眼”乃是诏狱的酷刑之一。东无总共收藏了数十对眼球,全部浸泡在特制的透明酒水里,其中最美的一双眼球出自于琅琊王氏的一位小姐,她的瞳色是清透的淡茶色,但与谢云潇相比,她稍显逊色。
东无目不转瞬地注视谢云潇,方谨又忽然提起裙摆,端正地坐在一把木椅上,道:“有劳皇兄今夜特来提点我和妹妹。皇兄在上,您的好意,我与妹妹心领了。”
东无别有深意道:“事关重大,二位皇妹不可轻易独奏。”
方谨淡淡地道:“父皇在京城内外兴建营地,大收灾民,大开粮仓,真乃仁君圣主。我与皇妹不过略尽绵薄之力。国难未平,谁敢造次?谁敢专断?何来独奏一谈?至于营地一案,尚未查明,我与皇妹定会每日向上禀报实情,以安臣民之心。”
东无听完她的话,半点恼怒都没有。他的心性平稳如古井,无波无澜,无恨无爱,泰山崩于眼前也不改面色。他细瞧了方谨一会儿,又退到了门外,盯着华瑶,问道:“二位皇妹准备齐心协力,共同治理京城瘟疫?”
他轻描淡写道:“倘使父皇知道你们姐妹二人手足情深……”
方谨道:“父皇也会大感欣慰。”
东无的笑容若有似无。
雨夜的天空黑得像是一团墨,东无连一声招呼都没打,转身就迈向了漫无边际的深浓雨幕。今天晚上,趁着华瑶与方谨大难临头,东无特意前来拉拢。他婉言相待,而她们佯装不知,他也就不再纠缠了。
*
东无走后,华瑶放松了许多。
华瑶把自己在营地的见闻告诉了方谨,幽幽烛火之中,方谨眼底的明光陡然增亮:“你说,镇抚司与此事有关?”
华瑶点头:“是的,姐姐。”
方谨道:“镇抚司的大小官员均是父皇的人……”
顾川柏搭腔道:“陛下怜恤灾民,断不会自堕威名。”
谢云潇反问:“何以见得?”
顾川柏笑得格外温和:“谢公子,你已犯下大不敬之罪。”
华瑶也笑了:“顾公子打算大义灭亲吗?”
顾川柏略微侧过头,避开她炯炯有神的目光,只说:“殿下明鉴,京城疫病发源于南北街衢,康州流民游窜此地,必是有人从中作梗。料想当今的诸位皇亲国戚、高官贵族,谁有这等搅弄风云的本领,满腔恨毒了三公主和四公主?”
华瑶一手托腮,顺着他的意思答道:“高阳晋明。”
顾川柏道:“殿下英明。”
华瑶又问:“你会把我们的对话,如实禀告给父皇吗?”
顾川柏默然不语,方谨抓住了他的左腕。他们围坐在桌边,手也放在桌下。他的腕骨本就负了伤,她还在放肆地揉捏他的伤处。他压抑着几欲脱口而出的低吟,弱声道:“不会。”
华瑶似乎没有察觉任何端倪。她分外平静地说:“无论如何,此案牵涉了朝廷命官,多少双眼睛盯着我们,决不能瞒报、漏报。京城瘟疫已有好转迹象,这两日镇抚司送来的病患人数在逐渐减少,到了下个月,或许还会大有起色。”
方谨闭目养神,道:“近来难得的好消息。”
“正因为京城瘟疫有所好转,”华瑶总结道,“皇亲国戚才会在营地闹事。”
顾川柏调笑道:“殿下,您自己、您的驸马、您的侧驸马也都是皇亲国戚。”
华瑶却道:“我没有侧驸马。”
顾川柏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