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雨被她说动了,忍不住问:“您的大业,何时告成?”
“快了,”华瑶随口道,“再过几年,就凭你这个英俊长相,也不愁没姑娘要你。”
燕雨抿唇不语。
华瑶毫不避讳地说:“如今我羽翼未丰,而你是千里挑一的高手,齐风是万中无一的剑客,你若走了,齐风心境不稳,我一下损失两个人,岂不是亏大了?”
燕雨抬起双手搓了搓脸,华瑶又拍了拍他的被子:“你应该知道,我的毕生所愿,便是废除贱籍、改革旧制、惠安民生、振兴五湖四海的商路……顺我者昌,拦我者死。”
齐风更深地弯腰,执意道:“属下愿为您赴汤蹈火。”这句话他说过无数次,每一次都发自肺腑,此生最体面的归宿便是为她战死,即便她心里计较的唯有利益得失和社稷兴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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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鸟雀啼鸣,叽叽喳喳,喧闹乱耳。
纷繁的杂音一股一股地灌进岳扶疏的脑中,他的四肢百骸都被巨痛吞噬了,每一次吐息都伴随着刀劈剑刺般的疼楚。他身在劫中,大劫难逃,犹记得晋明唤他:“岳扶疏,你过来,替我瞧瞧这本折子……”
晋明,晋明,高阳晋明,他是岳扶疏的主公,但他早就死了,死了好几天了。
岳扶疏自认是无能无才的庸臣,几次三番地献错了计策。那日他和晋明在风雨楼用膳,他不该懈怠,忘记查探四周的情势,忽略了埋伏在此的一帮凶徒……他心头盈满怨苦,喉咙涌溢着□□,左眼一霎睁开,对上了赵惟成瞪直的右眼,他道:“你是谁?”
赵惟成自报家门,岳扶疏道:“赵大人,久仰。”
赵惟成道:“你认得我?”
岳扶疏道:“是,我曾在京城……”
赵惟成静候下文,只听岳扶疏道:“做过生意。”
岳扶疏的半张脸漆黑焦烂,恰如赵惟成一般,他也仅是一介半盲人了。晋明遇袭那日,岳扶疏跟着掌柜逃到了地窖里。而后风雨楼起火,浓烟呛满了地窖,那风雨楼的掌柜、跑堂急忙逃了出来,还有一群江湖草莽混在其中,众人推搡、扭打、撕扯谩骂,丑态毕现,岳扶疏被落在了最后面,他也是唯一一位活下来的晋明的近臣。他即便粉身碎骨也要为晋明报仇雪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