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明,我可以原谅她今夜的冒犯。”
谢云潇不置可否。他递来一瓶金疮药。
华瑶收下药瓶,还有一点偷香窃玉的念头,乘机摸了摸谢云潇的手背,像在搔挠一块最上等的美玉。美中不足的是,谢云潇的性格极高傲,脾气也极孤冷,仿佛雪山上的寒魂冰魄炼化而成,绝不容许华瑶捂热他。他毫不迟疑地收回手,不让华瑶再摸他一下,还说:“夜间行军,请您专心些。”
“这你就不懂了,”华瑶一边给自己上药,一边直言不讳道,“我摸你的时候,一点也没用心。”
谢云潇语声淡淡地道:“不愧是帝王心性的公主,早已做惯了薄情之事。”
华瑶挺直腰杆,自夸自赞:“高阳家的人呢,全都薄情寡性,唯独华小瑶出淤泥而不染。”言罢,她轻轻地笑了。
谢云潇未见她的神情,却能想象她的笑意。无论何时,她都笑得出来。她正被皇帝派人追杀,处境十分凶险,一旦身死,此生功绩也将被一笔勾销。“高阳华瑶”四个字,或是化作史书上乏善可陈的寥寥数语,或是莫名地背负几桩罪行、沦为后世人的笑柄。而她的身世、抱负、才能、志向,再无一人问津,历朝历代的遗规皆是“胜者王侯,败者盗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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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天交五更,灰蒙蒙的日光照进营地,秦三抬手挡了下光。她一夜未眠,双眼充血,默然盯着面前一片废墟焦土,喃喃道:“公主和驸马心思缜密,这一战是我输了。”
葛巾双手揣袖,侯立一旁,闻言笑道:“秦将军,您别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公主手里仅有五百多人,缺粮少食。而您还带着三千多兵将,坐拥山海县的粮仓,何惧之有?”
营地的泥土被冬风冻得坚实,一夜过后,鲜血凝结,士兵的断头残骸也黏连了地面。秦三单膝跪地,扫视一圈,才道:“大梁的巾帼须眉,就这么死了,死得好冤枉。”
她捡起一颗头颅,沾了一身的血腥味。
血肉刺眼,腥风刺鼻,葛巾直犯恶心,不由得后退一步,躬身道:“秦将军慎言。”
秦三不发一语。
葛巾抱着一只紫金手炉,热得似是捧了个火球,心底念头也活泛起来。她笑吟吟道:“您能否活捉谢公子?他武功极高,却也不是无懈可击。镇抚司试探过他的剑法,苦思了数个月,创设了克制他进攻的一招二式。”
秦三扭头瞧她一眼:“你要做甚?”
葛巾的腰杆弯得更低:“下官很想审问谢公子。”
秦三从怀里取出一只牛皮袋,又把盖子一揭,仰头饮下一口烈酒,嘴里含着酒气,痛骂道:“姐,我认你做亲姐,求你搞清楚点儿,我要杀他!已是九死一生!!你还叫我活捉他?!大白天的,说个屁的梦话,敢情白白送死的人不是你!!”
放眼整个虞州军营,秦三的武功数一数二。
葛巾一个官阶芝麻大的知县,自然不能得罪秦三。葛巾立马赔罪道:“请您息怒,您不活捉谢公子,留他一具全尸,可行?”
秦三搓了一下脑门,点了点头。
葛巾露出笑容:“皇上和皇后何其英明,他二位的圣裁,你也晓得,公主和驸马暗地里谋反,不死不足以谢罪。虞州百姓的安宁,就靠秦将军您来维系了。”
刀刃锋利、缨穗鲜艳的一把红缨枪,正立在秦三的手中。她席地而坐,也不在意自己的裤腿沾了血。她眼看着士兵的残骸,鼻吸着凌冽的冷风,皱着一双浓眉,叹道:“公主和驸马向北走了,三虎寨的一处据点,就在北方。我派人探过,那寨子可不算小,两三千贼人群聚,至少有七八十个武功高手。”
葛巾明知故问:“秦将军的意思是……”
“再等等吧。”秦三挥动红缨枪,只挥了一招,刀下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