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有一点隐约的光亮,远远瞧着宛若半山腰终年缭绕的薄雾,忧柔而美丽。
抬手接了一片清魄香味的栀子花瓣在手,听着门后隐约的哭泣与不耐,繁漪有一种不知身在何处的茫然与疲累。
未婚夫妻,青梅竹马,竟也有走到这一步的时候。
穿过花树,太夫人的脚步转向一旁昨日才走的大理寺少卿家女眷住的院子。
福妈妈推门,扶了太夫人坐下,又打发了婆子把门守严实了。
云层缓缓散去,渐进正午的阳光带了淡淡的碎金之色,似膏腴一般在窗边长案上万字不到头的桌旗缓缓流淌。
太夫人慢慢拨着翡翠珠串,许久方掀了眼帘道:“什么时候的事。”
繁漪轻轻抚了抚沁雯消瘦的背脊。
沁雯不敢隐瞒,提着裙摆跪下,眸光莹莹又有了迷蒙的水色,看着地板宽阔的缝隙,长长的睫微微一颤,泪落进去,很快便没了踪迹:“去岁在中秋灯市遇着登徒子,他替我解得围。”
太夫人唇线一抿:“是谁先起的。”
“他。”
她的一声“他”隐忍了太多的情意与苦涩,即便决心做个坏人,终究还是含了愧疚与害怕。
太夫人手中的珠串一收,伶仃碰撞:“那时候他已经定亲了,你是知道的!你是世家千金,礼数自来周到,便该晓得需与他保持了距离。”
她的手伏在地上,额缓缓触在掌心,忍不住一声轻泣:“是孙女的错,不该、情不自禁。”
烈女怕缠郎,郎君主动,情窦初开的姑娘如何招架得住,只怪做长辈的竟然一点都没有察觉!
太夫人闭了闭眼:“什么程度。”
沁雯心头一紧,喉间哽痛,每一次开口都似被浪湃过:“不曾、不曾”
她的话说不下去。
太夫人是过来人,自然明白,除了最后一道防线,如何亲密的事必是都有过了。
阳光擦过桐树茂密的枝叶,落了斑驳的光线斜斜投进屋内,山风吹拂,影子与光点如水晃动,看的久了,仿佛人也坠进了岁月的长河中,除了随波逐流的沉浮,再无他法。
一道修长的影子踩着缓慢而沉稳的步子进了屋。
太夫人抬眼望去,是琰华正同她一揖行礼,点了点头,让他坐下:“这件事你也晓得?”
沁雯怕太夫人怪他们,便急急仰面,那泪痕在背光之下有黯然的无奈:“是孙女告诉的。孙女近日几次遇险,实在害怕,半夜幸亏大哥哥来了,不然嫂嫂也要被孙女连累。孙女没办法,只能求大哥哥和嫂嫂帮我。”
太夫人郁然长叹,用力拍了桌面:“既已经脱了算计,如何非要闹今日一出!”
沁雯无力伏下,泪在她掌心的纹路里慢慢蔓延,黏腻的好似一张蛛网,紧紧的裹挟住了她的心肺,窒住了呼吸:“她打定主意要害我性命、毁我名声,不揭破,没有忌惮,孙女真的、寸步难行啊!”
太夫人掐了掐眉心:“打算如何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