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月。”他轻声叫她,“我们说说话。”
他当然知道宣月不会搭理他,也并不很在意,自顾自地讲起话来。
“林长野死了,你很恨我吧。”
身边人的呼吸蓦地重了。
“其实我不是非要他死,杀警察对我来说没什么好处。”阿皓淡淡地说,“要他死的另有其人,我只是听命行事。”
呼吸越发沉重。
“你信也好,不信也罢,我从没想过林长野会是你的联络人。如今阴差阳错,他死在我手上,倒像是我刻意为之,就为了手刃情敌。”
说到这,他忽而笑笑。
有人死了,他竟然能笑得出来。
宣月缓缓侧头,眼里是密密麻麻的血丝,就这样一动不动盯着他,配上青白的脸色,散乱的头发,简直触目惊心。
然而阿皓没有看她,说话的全程,他都盯着车上的出风口。
他用漫不经心的语调继续往下说。
“死了也好,死了你就没牵没挂,可以和我做对野鸳鸯了。这叫一箭双雕,既帮TRUE哥完成了心愿,又帮自己解决了情敌,何乐而不为呢?”
“他不会死。”这是很长时间以来,宣月对他说的第一句话,“林长野不会死。”
她的声音低沉嘶哑,带着咆哮的意味。
阿皓笑笑:“你看见火光了,也看见爆炸现场了,烧成那样,除非他是钢铁侠,不然都得死。”
“我说他不会死!”宣月一字一顿。
阿皓依然望着出风口,“没关系,我给你时间,你迟早会接受事实。”
该说的都说了,接下来,他想说点自己真正想说的话。可张了张嘴,竟不知从何说起,只剩下一片苦涩的迟疑。
良久,他才低低地笑起来。
“如果你早点出现就好了。”
明明有好多话想说,想说说她没有参与过的从前,在他一贫如洗、笑容明亮时;或是一些有趣的事,老街上对他宠爱有加的街坊邻居;还有他被生活磋磨前,也曾爬树掏鸟蛋、往人家窗户里扔石子。
但他没时间了。
阿皓仔细筛选着想说的话,可多年来忙着铤而走险,疏于学习,竟找不到半点头绪。最后模模糊糊只抓住一缕即将飘散的念头。
他微微笑着,说:“你知道吗,和野狗干架受伤之后,去你那待的那几天,是阿月走后我最高兴的一段日子。”
“看已知结局的老电影,吃重油重盐不算卫生的外卖,挤在狭小的出租屋里说无聊的话,都让我觉得找个喜欢的人过日子,大概就是这个样子吧。”
“即便知道你不是真的喜欢我,只是在骗我,但偶尔看你笑的样子,我会想,总有那么一点不是虚情假意吧?总有一点该是发自真心。不然你这么好的演技,人长得也好看,还干什么警察,去当演员一定能技惊四座、声名鹊起。”
阿皓放松地笑着,视线终于离开出风口,转而望着身侧的人。
他缓缓抬手,抚平她凌乱毛躁的头发,得到的只是她猛的一侧头,避开他的触碰。
没关系。
阿皓不以为意,执着地把那缕耳发替她整理完毕,然后才缩回手。
“如果你早点出现就好了。”他又说了一遍刚才的话,“如果你早点出现就好了,宣月。”
太阳最后一丝光线消失在地平线,天地骤暗。
出风口还在呼呼吹着冷气,吹不散这漫天热气。
——
九点一刻,河上出现一艘快艇,有人立在船头,全副武装、身背冲|锋|枪。
阿皓打开车灯,那人倏地将枪口对准他。
他熄灭车灯,然后又开,再熄,再开,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