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能上正常学校这件事, 缪存之前从没有期待过。根据划区，他要转到家附近的小学，暂定比缪聪高一级，上三年级。老师们的意思是, 看看缪存能不能跟得上教学进度, 若是跟不上, 便只能退到二年级去打基础了。
开学前几天, 骆远鹤送了他一个新书包，骆明翰送了他一双新球鞋，缪存把鞋子塞进书包里，挤公交时都抱在胸前，任凭车子如何急转弯刹车摇晃，都没被蹭到一点儿。
到了家, 李丽萍一脸怀疑地问：“哪来的？”
“别人送的。”
“别人？”李丽萍恍然, “那个总送你回家的哥哥？”
缪存点点头。
李丽萍从他怀里抽出书包，翻出鞋子，里里外外仔细看鞋底和车线，这是一双耐克的白球鞋，正品无疑, 很贵, 她甚至都不舍得给缪聪买一双。
“什么哥哥这么大方啊。”李丽萍阴阳怪气，“该不会是你自己买的吧？”
“我没钱。”
李丽萍扬声叫了下缪建成, “哎老公, 你看下咱们放钱的那个抽屉, 前两天不是说忘锁了吗？”
缪存愣住, 听出了她的弦外之音, 面上没有丝毫表情, 漆黑的眼珠探究而疑惑地看着李丽萍。
这是种非类人的眼神，李丽萍被他看得很不舒服，装腔笑了笑：“你别多想啊。”
缪建成很不耐烦，隔着墙喊回来：“没少！”
缪存伸出手：“给我。”
李丽萍不动，缪存再度重复：“这是我的东西。”
“妈，我也想要。”缪聪蹭上来：“我跟哥哥脚一样大，喂，你借我穿穿呗？”他嬉皮笑脸。
缪存当然不给，一句话不吭，径自上楼。
明天就要去学校报道了，缪存很紧张，也不想下去看动画片了，在骆远鹤送他的素描本上涂涂画画。门外传来响动，李丽萍不敲门便走了进来，拿起那双球鞋：“我给你擦擦。”
“这是新鞋。”
“你不知道，放在店里也有很多人试穿的，脏死了，我给你擦好了，你明天干干净净地穿去上学。”
缪存对人和世界险恶的认知才刚起了个头，并不知道“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只好点了点头，心里还有点雀跃，小声说：“谢谢阿姨。”
第二天，他的新书包里装上学校通知书和文具盒，脖子上挂上公交卡，下了楼。早餐桌上破天荒地有一杯牛奶和一个鸡蛋，还有一碗很香的面条。李丽萍坐在桌边，说：“上学第一天，吃饱一点。”
缪存吃饭教养很好，不会狼吞虎咽。他一边细细咀嚼，一边环顾，发现缪聪和他爸都不在。
“聪聪先去学校了。”李丽萍温和地说，问：“你比他大，自己去应该没问题？”
缪存“嗯”了一声，喝干净牛奶，跳下凳子，去门槛处找自己的新球鞋。
没有。
“阿姨……”缪存再度确认了一遍，“我的鞋子呢？”
“我给你放鞋架上了呀，你再看看？”李丽萍丢下收拾了一半的餐桌，擦着围裙过来，“哎？就放在这儿的呀？”
上学快迟到了。
“哦——”李丽萍恍然大悟，歉疚地看着缪存：“一定是聪聪穿错了，这孩子！等回头我说说他啊，你先穿旧的吧。”
啪。
已经泛黄软烂的旧球鞋被从一旁拎起，丢到了缪存眼前。
“别愣着了啊，”李丽萍转身走开，“上学第一天迟到可不好，学校里要开大会，要被点名批评的。”
缪存默默蹲下身，把脚伸进旧鞋子里，练字似的一笔一划系好鞋带。
每年的九月，都有新的一年级入学，学校会在礼堂里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