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了缪存的深夜电话。
学校的熄灯时间十一点,骆明翰挺严厉地问:“怎么这么晚还没睡?”
缪存一句话在舌尖滚了数番也没有说出口。
“想说什么就说,”骆明翰的语气软下来,“在我面前不用这么支支吾吾。”
“我有点想你。”
「有点」。
骆明翰审慎地考量这个「有点」,确定了一件事:对于缪存来说,有点便是许多。
“周末不是刚陪你去了欢乐谷吗?”骆明翰好笑地问:“而且我也没有出远门。”
缪存怪苦恼的,闷闷地“哦”了一声,“但是,”他一本正经,“想你并不会因为你周末才见过我就不想了,我不能跟它讲道理。”
弯弯绕绕的,骆明翰缕了会儿,才明白过来他的意思。
挂了电话,舍友问:“你女朋友?”
不像高中那会儿开玩笑地承认,骆明翰辟谣了:“没有,我弟弟。”
“好粘你啊。”舍友调侃。
“确实有点粘人。”骆明翰笑了笑,但并不是抱怨的意思。
“我妹小时候也很黏我,不过一进了青春期就开始人厌狗嫌了,你等着吧。”舍友当过来人给他传授经验。
骆明翰冷傲地心想,你知道什么,缪存永远不会人厌狗嫌。
一来二去,倒是把席霄寒的短信忘了个一干二净,等想起来时,已经洗过澡准备睡觉的时刻。对话停留在席霄寒的那句「你对别人也这样吗」,了,骆明翰想了想,仍是没回,把手机丢到一边。
他不熟悉生物的课表,第二天下了前两堂课,换教室时,在楼梯拐角遇到了席霄寒,还挺意外的。两人都是独自一个,一个上,一个下,脚步都凝住,席霄寒先笑:“好巧。”
他左手握着只咖啡纸杯,抬起示意了一下,挑眉的神情很好看:“请你喝咖啡。”
骆明翰下意识地接住了,汹涌的学生潮中,席霄寒与他擦肩而过,声音模糊而轻:“不介意的话……我喝过一口。”
上课时,那杯咖啡就放在桌角。骆明翰上专业课很认真,全程心无旁骛,只是偶尔瞥过烫有logo的纸杯时,想到席霄寒的那句话,心里便会安静地顿上一顿。
过了好几节课,都傍晚了,席霄寒才问,「咖啡好喝吗?」
骆明翰如实说:「没喝。」
反正就在一个城市里念书,骆明翰每到周末便雷打不动地回家一趟。不过,比起看父母,他还是陪缪存的时间更久。骆远鹤动不动就出去集训,一去就是一个月半个月的,恐缪存没人管了放飞自我,就把重任交到骆明翰身上,要他盯着他写作业。
结果骆明翰比缪存更放飞自我,不是带他去欢乐谷,就是去动物园,这周美术馆有新的画展,骆明翰自然也是要陪的。
跨区了,二十三站地铁,缪存无事可做,给骆明翰看他的作文簿,上面被老师打了一个A ,题目是《我的爸爸》。
骆明翰凝神阅读,越看越不对劲。
“游乐园,照顾你发烧,教你自行车和游泳,植树节陪你种树,不都是我吗?”
缪存点头,小手紧张攥成拳,耳朵都红了。
「我的爸爸很高大,我想,画比文字更能表达他的英俊。他不算有耐心,但我是例外,他也不温柔,但我还是例外,他同时也很讨厌笨蛋,虽然我是笨蛋,但我仍然是例外。我走不了许多路,他会背着我,我圈着他的脖子,脸靠在他肩膀上,梧桐树下的水泥路弯弯绕绕,随着他的脚步在我眼前上上下下地晃悠。这条路好长啊,夏天有风,冬天积雪,但是在我心里,好像还不够长呢。」
骆明翰被缪存的文采感动,冷不丁看到老师的评语:「结尾回味留白,父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