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吧。”
骆明翰已闭上了眼:“不用,睡一觉就好。”何况明天还有应酬,回家一趟徒劳折腾。
呼吸是那么鲜明,他知道缪存没走,就坐在床边的椅子上。但他不知道缪存正双手支着膝盖托着腮,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瞧。
自从自己开了公司,骆明翰便严重睡眠不足,闭上眼时,英俊的面容看着很苍白,睫毛在眼底投下一洼暗色的阴影。
“你不问我刚才那个同学是谁?”缪存主动起话题。
骆明翰仍旧懒得睁眼的倦怠样,过了数秒,才回答:“别影响成绩。”
缪存错愕了会儿,理解了他的潜台词。
“我没早恋,她不是我女朋友。”他哭笑不得地解释。
骆明翰头疼欲裂,似乎不太有情绪搭理他的这些琐事,沉闷地“嗯”了一声,睁开眼,倦怠的眼神:“你该回去了,让我睡一会儿。”
缪存在他的目光中愣了一下,意识到自己是打扰到他休息了,有些尴尬且慌乱地点点。椅子被推开,他起身,低头拎起书包:“那你好好休息。”
他走出画室,掩上房门,闷闷不乐地站了会儿,心口止不住发沉。
不知道为什么,骆明翰好像离他越来越远。
走到巷子口,看到药房,他进去描述了症状,提了一兜子药,复又折返到了四合院里。门扉轻推开,他把药放在桌角,目光毫无意义地在骆明翰脸上停留许久,自我察觉到看得太久了,眨了眨眼,很仓促地转身。
上初中以前,他总觉得自己还太小了,是个小孩子,便很想追上骆明翰的脚步。那种成长的迫切里有一种惶恐,是惶恐骆明翰有一天会忽然对小孩失去耐心。有哪个成年人爱陪小孩玩呢?游乐园再好玩,也不能总去,不是吗?
缪存想快点长大,在骆明翰对小屁孩失去耐心前。
现在十三岁,虽然不够大,但看周围同龄人都在聊着一些成人的话题,学着做一些成人的事,那这个年纪应该也不算幼稚了吧?但缪存忽然发现,长大并没有拉近他和骆明翰的距离。
他还是离他越来越远了。
好像两个圆,彼此还小时,交错的集合区便显得很宽广,等到两个圆都越来越大,那点集合,便显得越来越渺小,越来越微不足道了。
缪存在公交车上睡着了,窗户开着,车厢里乘客稀少,他却渐渐地觉得呼吸很难。
星期天果然爽了约,缪存无精打采的,钱都不想赚了,觉得自己给骆明翰准备生日礼物也是徒劳,他估计会对小朋友的礼物不屑一顾。
去网吧上网,□□上骆远鹤头像闪烁:「这周的作业呢?」
本来给柴懿的那幅画就当作业了,但缪存周五走得急,忘了带出来。
他回道:「画好了,在画室。」
骆远鹤敏锐得很:「骆明翰怎么没扫描给我?」
「他忙吧。」
骆远鹤拨了语音连线,缪存挂上耳机,骆远鹤声音带笑:“怎么一幅心事重重的样子?”
缪存闷着声。
“跟骆明翰吵架了?”
缪存“嗯”一声,连日来心口都发闷,被骆远鹤一问,鼻尖更是难以遏制地酸涩:“他是不是讨厌我了?”
骆远鹤被他问倒,竟然两三秒没回答,似是无语。半晌,他语气温和下来:“怎么会这么想?”
“他不想理我,也不需要我的关心,对我不耐烦,也不想知道我在学校里发生的事。”
缪存说到这儿,愣了一下,想到九岁那年他有空就去小学找他,听他说些鸡毛蒜皮傻里傻气的话,从不厌烦。
原来九岁比十三岁快乐啊。
没有人告诉过缪存,早知道,他就赖在九岁不长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