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肩而行,骆明翰恍然觉出他又长高了。这个年纪的男孩子个子蹿得很快,已到了骆明翰胸口,但他还是把缪存当孩子。
短短的三百米,又是一路无话。
情绪在骆明翰让他开心点的那一瞬间崩落,骆明翰说:“开心一点,笑一笑,好吗?”
缪存回给他的是大哭。
他还是很少哭的,尤其是如此汹涌憋不住的哭法,眼泪一行接一行不停地流,嘴唇纵使用力抿住了,可还是那么控制不住地颤抖着。
骆明翰被他哭懵,一瞬间手都不知道该干什么。
情绪一上来,心里话便很好出口了,缪存大声说,带着止不住的哭嗝:“你让我觉得我好像做错事了。”
可是他没有,他只是刚好知道了他的秘密,又在该死的十三岁。
巷子里人来人往,都是自祖辈起便住在这里的邻里熟人,都看缪存的热闹。
骆明翰手足无措,只能一把将缪存搂入怀中,将他的脸按在自己心口。
眼泪很快洇湿了他的领带与西服。
“别哭了,怎么突然哭了?”他语气里都是哭笑不得的无奈,“你没有做错事,做错事的是我,好不好?”
缪存先打了个哭嗝,才说:“不好!”
头顶传来一阵闷笑。
缪存贴着他心口,听到从胸腔里共鸣出的笑声,以及骆明翰沉稳有力的心跳。
骆明翰越笑,缪存越委屈:“又不是我想十三岁……又不是我想知道你的……你的秘密……凭什么……”因为哭嗝而断断续续。
骆明翰带他到了花坛背面,人少了些,他捧起缪存的脸,寻找他的表情。
路灯下,橘色的灯光笼住缪存,骆明翰看到他的睫毛被眼泪弄得一缕一缕的。
“你不用安慰我。”缪存拍开他的手,赌气大声:“你现在又不用避嫌了!”
一些回旋镖。
骆明翰深深呼吸,几近叹气。
“我又不是从此以后不理你。”
缪存哭得更狠,心里都抽得绞痛了,“你别理我更好!”
儿时抱他在膝头,长大分道扬镳,一些表与堂兄弟的标准剧本,也不是那么难见。
大约是看出了缪存的认真,骆明翰再也笑不出来了,脸上那丝若有似无的笑意收敛,渐渐被一种认真所取代。
那种认真里是带着无措的,对于哄不好缪存、让他伤心了这件事,骆明翰无所适从。
“真的这么难过?”他问了个很白痴的问题。
缪存的鼻尖都抽噎红了,眼泪更汹涌。
骆明翰重新把他抱进怀里,“妙妙……”他叹息般地说,两个字里浸透了难言与歉疚。
缪存揪紧他衬衣领口,哭得像小时候那样:“为什么要避嫌?我又不喜欢男的,也不会喜欢你……你也不会喜欢我……”
骆明翰一怔,勾了勾唇,很无奈:“你想哪里去了?”
缪存抬起脸,眼泪挂在他下巴尖上,“如果你的意思是,以后都像过去两个月那样对我,我就……”打了个嗝,“……难过给你看!”
骆明翰:“……”
缪存气势汹汹,神情执拗,说话算话。
“你这样很不讲道理。”
“你自己说的,”缪存狠狠用手掌根抹了把眼泪,“更喜欢我在你面前任性的样子。”
骆明翰:“……………………”
他今天算是被回旋镖扎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