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是故意放出这句话来,等着骆明翰来哄。
“妙妙。”骆明翰叫了他一声,“抬起头,看着我。”
缪存依言,但丧失了与他对视的能力,只看了两秒,就把目光撇开了。
“上次你已经见过席霄寒了,也知道了我身上的秘密。”骆明翰停顿少许,“我觉得在你还没有长大之前,我有义务避嫌。”
“避嫌?”缪存不懂。
“如果你现在只是不到十岁,或者说,已经到了十七八岁,就不用,但你现在十三岁,是青春期,是构建自我认同的时候,我必须用最保守、小心的方式对待你,跟你相处。”
缪存的神情还是懵懵的,骆明翰说得更直接了些:“我不想带坏你,或者说做一些错误的、潜移默化的引导。”
缪存忽然很后悔那天撞破了他跟席霄寒。早知道就当不知道好了。
“你有点小题大做了。”他倔强地反驳,作出若无其事的模样。
“这是我跟骆远鹤一致的想法。”
一直以来的冷淡和疏远都有了答案。原来他是故意的,好像在行为准则了刻了一部未成年人保护法,从此以后按部就班地对待缪存。
“当然,也因为过去这两个月我确实很忙,工作不顺利,席霄寒也给我添了一些麻烦,应酬也很多,超出了我能承受的界限,所以情绪上的确很烦躁,脾气也差,”骆明翰深刻反思自己,最终说,“说这些,只是想告诉你,我没有讨厌你,你没有被我讨厌。”
眼眶和鼻尖都觉得很酸涩。
骆明翰说得这么开诚布公,缪存一下子觉得这顿饭也不是很开心了,他先是三言两语哄好了他,然后又无情地浇下了一盆冷水。
缪存放下装着甜品的高脚杯,继而搁下银色的小匙,“知道了。”
他忍住心里洪水般的委屈和慌张、不解,冷面而平静:“吃好了,我们走吧。”
骆明翰叫侍应生买单,出商场后拦了辆出租车。
家里其实准备了钱给他买车,BBA三十几万的系列是没有问题的,但骆明翰已经打定主意等骆远鹤回来后给他办展,所以这笔钱也就按下不动了。
上了车,报的是缪存家的地址。
缪存情绪不高,骆明翰主动开口:“缪聪最近有没有找你麻烦?”
他哪敢呢。自从骆明翰帮缪存出了几次头,缪聪一听他名字就跟见阎王一样,心里都给憋屈出心理阴影了,跟缪存过得泾渭分明的,顶多也就阴阳怪气两句过过嘴硬,多余的是怎么也不敢了。
缪存说没有,骆明翰继续问:“你继母和爸爸呢?”
缪存两手抄在上衣口袋里,侧着脸看着窗外:“也没有。”
语气冷淡,显而易见是不想谈。骆明翰闭了嘴。
车厢落入寂静,只有电台里的晚间央广新闻在播放。
巷子口下了车,骆明翰说了再见,让他到家了打电话报平安,缪存冷淡地点点头,转身即走。
身后出租车的引擎声闷闷地响起,在飘着烧烤摊气味的夜风中缓缓走了。
缪存后知后觉地怪罪起人来,想,连送一下都不肯了。以前多少还会陪他走过这一段路,送他安安全全地到家门口。这是避嫌吗?是托辞吧,他就是不想浪费时间搭理他了!
黯淡的夜幕下,缪存愣愣地站了会儿,眼眶不争气地有些湿热。
抬起脚步,只是走了数步而已,因为沉浸在心绪中,并没有察觉到身后那辆绿色的北京现代去而复返。车门砰地甩下,缪存条件反射地抖了一下,回过头去——
骆明翰沐浴在初上的华灯之下。
“你……”缪存一瞬间心脏狂跳,半张起唇。
“送你到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