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还只是普通的公立,录取率平庸得连学区房都炒不起来,消息一出,宛如一石激起千层浪,一时间,整个学校到处都是谈论缪存的声音。
学校挂了横幅,还敲锣打鼓地将录取通知书送到了缪存家里,在小巷子里一时间被引为奇观。邻居三五成群聚在一起指指点点,不过声音里的内容已大不如从前。
“你长大了要跟存存哥哥学习,知道吗?”有这样跟孩子说的。
“李丽萍什么命啊,白捡这么一个儿子。”有这样跟妯娌聊的。
“缪建成光宗耀祖了。”有这么跟兄弟指点江山的。
通知书用红绸缎系着蝴蝶结,一声锣鼓敲下,被送到了缪存手中,缪建成和李丽萍站在一侧,另一侧则是班主任和校长,校报记者手中的相机快门声不停。
“缪存,笑一下,大喜事,高兴一点。”记者提醒。
缪存面无表情的脸上勉强扯开一个生硬的弧度。
记者:“……”
照片洗出来刊登,每个人都很开心,只有缪存像是被绑架。
绑架一结束,缪建成还在接受邻里和亲戚的道贺,缪存一溜烟跑上了阁楼。
缪聪出现在门口,表情不阴不阳的很是微妙,见缪存拖出了行李箱,多事地问:“你干什么?”
缪存:“关你屁事。”
他把自小到大觉得珍贵的东西都收进这个巨大无比的超规格行李箱,最后放进去的,是那部早就淘汰下来的红色电话机。
楼下已经点起了鞭炮,一万响,可见缪建成觉得脸上有光。缪存长得这么高,阁楼里已无法站直,小时候他要踮着脚把拉着窗台才能看出去的窗户,他现在已经需要跪坐着才能容下。
从窗口望出去,街道十年未变,只是这种未变,在时代的洪流中,本身就意味着一种破败。灰蒙蒙的屋顶上,谁家飘台上晾衣绳挂着白衬衫,夹竹桃开得红火。
缪建成讲究派头,点鞭炮万万不可能用火机,而是先往嘴里抿一支烟,将烟深吸着点燃了,继而用烟去点燃引信。
人群热闹,小孩捂着耳朵怪叫着跑开,鞭炮轰然炸响,红色的纸屑崩了满地,看着确实喜庆。
缪存在窗边一直坐着,也没有嫌吵,等鞭炮响完了,他才躬着腰站起身。缪聪莫名有些畏惧地问:“你要走了?”
“要走了。”
缪聪恶声恶气地说:“走了好。”似乎扳回一局。
缪存笑了笑。路边的小狗吠叫,人往往是不会计较的,因为他知道他还要顺着这条路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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骆明翰就站在车边等他,因为总来,他这台车都被巷子里的人所熟悉,每每还要跟他打招呼,说一声:“来啦骆总?又来看妙妙啦?”
骆明翰这种时候便会略略颔首,脸上挂着恰到好处温和的笑容,周身的气度不凡却也不让人畏惧。这么多年,整条龙角巷的居民都知道,缪存有个骆明翰为他遮风挡雨。
缪存刚出现在路口,骆明翰就迎了过去,非常讶异地看了看缪存的箱子。
“什么东西塞了这么多?”
缪存随口说:“破烂。”
确实是破烂,最破烂的就是那部红色电话机,要是被骆明翰看到,估计能笑死。
骆明翰失声笑,搬起他的箱子放进后备箱。等落座定,车子驶离巷口,骆明翰漫不经心地盘问:“他们有没有为难你?”
对于缪存羽翼丰满后一定会飞走这件事,缪建成和李丽萍早就做好了心理建设,也知道自己留不住他,因此当这天真的来临时,或许是刚才的喜庆还残留着温馨,缪建成竟然一点也没有为难或发火,只是十分勉强地、粗声粗气地丢下了一句:“在外面照顾好自己。”
缪存从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