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齐豫白走后。
兰因总算舒了一口气。
过了立冬, 天便愈发严寒了,本就到了穿冬衣的季节,但兰因怕在婚服里多穿衣裳过于臃肿不好看, 便只穿了中衣和单衣,先前屋子里烧着地龙, 兰因没什么感觉, 这会出来迎风一吹,她竟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外头风大, 您快进屋, 别回头得了伤寒。”停云见她冷得都打起了哆嗦,急得蹙了眉, 她一面扶着兰因进屋,一面吩咐时雨,“快让厨房去煮一碗牛乳茶,记得加上蜂蜜。”
“晚膳, 送些爽口不积食的过来。”
时雨应声告退, 停云扶着兰因到梳妆镜前坐下,她先自己用热水净了手, 等手温热了,这才动手替兰因摘掉头上的凤冠, 那凤冠足有几斤重,戴了一天, 兰因只觉得脖子都快要断了,这会三千青丝披在身后,她看着镜中的自己情不自禁地松了口气。
成亲真是累人啊。
她抬手刚想揉下酸软的脖子, 停云却先她一步说道:“您才做的指甲, 别按坏了。”拿着绞干的帕子替兰因擦手的时候, 她又说,“您到软榻那边趴着,趁着晚膳还没来,奴婢先给您按下身子。”
兰因点头起身朝软榻走去。
榻上多余的东西被停云先放到了一旁,她又拿出一块白狐毯子铺在上面,兰因脱了鞋子趴在上面。青丝披到肩上,兰因闭着眼睛,听到停云说“您等下”,而后脚步声从近到远又从远到近,没一会功夫,她迷迷糊糊地又听停云说,“您感受下,这温度可以吗?”
声音才落下,兰因感觉到脖子上的热度。
那滚烫的温度和自己的肌肤相触,她冷不丁身子抖了一下,先前的困意也跟着一消而散。
“太烫了?那奴婢兑点凉水?”停云说着便想拿起帕子,兰因却摇头,她因为趴着,声音听起来有些瓮声瓮气的,还带着一股子沙哑的慵懒,“就这个温度,凉了就没感觉了。”
她也就是刚刚没准备好。
停云听她这样说也就没再多说什么。
适应了这么一会,滚烫的帕子也没那么难以接受了,兰因轻轻嗅了下,闻到一股熟悉的玫瑰香,想来是停云在水里混了玫瑰精油,香味很淡却沁人心脾,疲惫紧绷的身体一点点得以放松,兰因整个人陷在柔软的白狐毯上,任停云边揉边按,等到僵硬的脖子慢慢有了知觉,没先前那么酸软了,她便哑声开口,“好了,差不多了。”
她怕再按下去,又要睡着了。
停云原本还想再给她按下腿,但时雨已经领着人过来了,她也只好作罢,扶着人坐起身,想着回头等吃完饭再给人捶下腿。
兰因先前被停云那么一按,身心都变得轻松了不少,这会看到时雨回来,便也有兴致问道:“都是些什么菜?”
时雨笑着回答,“有东坡豆腐、黄金鸡还有三鲜汤和糖醋鱼,厨房怕您夜里吃不下饭菜,还给您准备了牛乳燕窝和广寒糕,咸的甜的都有,您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如果这些都不喜欢,厨房那边还包了小笼包和馄饨。”
兰因在齐府吃了大半年的晚膳,厨房的婆子早就知道她的口味了,都不需要她特地吩咐,做的全是她喜欢吃的。
“不用麻烦了,这些就好。”兰因说着站起来,时雨准备布菜的时候,她想到先前齐豫白说的,便与身边的停云交待,“你去宴客的地方看看沈姐姐在不在,若她有人说话就算了,若一个人坐着,便请她过来说说话。”
宴席分男女,男客在外院,女客在内院。
沈鸢是金陵人,今日相识的女客也就只有外祖母和几个舅母,但她几年前和小舅舅退了婚,和几个舅母相处起来难免尴尬,外祖母倒是心疼她,但这样的日子恐怕也照拂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