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明大队在条件上,并不是土地十分肥沃的地方,不过天气比较好,一年到头没什么自然灾害,雨水充沛。
队员们靠劳动吃饭,不说家家富足,吃上饭还是没问题的,劳力多的人家还有点库存。
沈乔出知青点后直走,到路口后右拐,停在一栋石头房前。
她敲敲院门说:“冲婶在家吗?”
大队长虽然叫郑冲吧,但总不能管他媳妇叫冲吧婶,沈乔一向是这么叫的。
冲婶平常是不上工的,专门带孩子操持家里。
听见声说:“沈知青来啦?”
沈乔应声而入,说:“婶子在忙吗?”
开头总是要寒暄几句,两个人讲几句家常话才奔正题。
沈乔说:“婶子,您家里还有红糖吗?”
本地甘蔗种得好,每年年底的日子是熬红糖的好时候,是大队唯一的集体经济,家家都是不缺的。
像沪市,前几年都只有逢年过节才发半斤糖票,一口气三斤红糖是硬通货,很够面子的东西,但在光明大队,只要三块钱就能买到。
当然,现在不能叫买,是她送给冲婶三块钱,人家回赠她三斤糖。
这个作为回礼,也不算太寒酸。
沈乔从冲婶家出来以后,又到别家换了点菜干,沪市就是什么都要票,吃东西特别不方便。
她寻思着下一次邮递员来,就把这些寄出去,加上给父母的一共三份,不管这次如何,从前是她欠这个家的,该还的还是要还。
她大包小包到知青点,别人只当她是家里寄钱来又出去花。
毕竟以前就是这样的,东家换点鸡蛋,西家换点肉,已经是难得的好东西。
沈乔也是馋鸡蛋,毕竟大锅饭没什么油水。
只是想到一个蛋要五分钱,去年一个工分才值四分钱,她还有基本日用品要保障,明年的生活费还不知道要落在哪里,就压根食不下咽,只能忍着。
要忍着的事情,岂止一两桩。
沈乔看着自己的手,生活果然是最残酷的东西,一点一滴在人身上留下痕迹,她现在每天扛锄头,已经熬过起水泡的日子。
不过该累还是累,她的体力就是缺乏锻炼。
她上工全凭口气撑着,有时候撑不过去,记分员再怎么放水都不行。
好比今天,沈乔一早起来就觉得不对劲,到茅房一看果然是来月事。
她每次来的第一天是最难熬的,倒吸口凉气还是去上工,换以前,她肯定是会请假的。
但现在不行,她走路的速度比平常都慢,到地里勉强跟记分员打个招呼,本来就比别人白的脸色更是难看。
连记分员都觉得不对劲,说:“沈知青,你没事吧?”
要说现在是讲生产的时候,谁要是不积极上工,大队干部也会有各种办法非叫你去,沈乔刚来那阵子,大队长也是试图叫她多劳动,可惜没几天人就累垮了,还到医院住过几天,医药费都是队里掏的。
从那之后大家就知道,这位沈知青确实体弱,勉强不得,大家哪怕看得出她是个不勤快的人,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实在是怕麻烦。
但现在不比当年。
沈乔深呼吸说:“我没事。”
记分员其实心里也嘀咕,琢磨着她年后也不晓得哪里不对劲,天天积极出工。
要不是怕人出事,他也不打算多管,还是嘱咐一句道:“要是撑不住马上跟我说啊。”
沈乔点点头,蹲下来捡着地上的石头。
没过多久觉得头有点晕,站起来扶着树喘气。
缓一缓,她打开水壶喝了一口红糖水。
这个钱毕竟是不能省的,油盐糖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