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家的,你没事吧?”
从进门开始就像两个透明人一样跟在许老三身后的母女俩,这会儿才有了动作,面黄肌瘦的妇人立刻上前关心,紧张的表情却不是心疼而是害怕。
这一脚踹的屋子里所有人都猝不及防,闻着声的许家老爷子也早就睁开了眼,布满皱纹跟老年斑的脸上,看向白夏的神色,诧异又担心。
“□□妈的小贱...”
缓过劲来的许老三一把挥开自家婆娘伸过来的胳膊,指着白夏就要开骂,另一只手还捂在小腹。
铁定是青了,五脏六腑都感觉被这个小贱人踹移了位。
骂人的话在对上白夏的目光时终究没说完,冷笑:
“这位女同志,我许家的家事,跟你一个外人没关系吧?你这一脚给我踹成这样,明儿我还怎么上班?医药费误工费营养费你总得付吧?”
还真是个泼皮无赖,白夏被他这不要脸的行为逗笑了。
上前一步拦在许老三跟许家老爷子跟前。
“家务事?我要是没记错的话,您不是早就跟许爷爷断绝父子关系了吗?怎么,怕被连累时不是你爹,来讨好处就是你爹了?你光天化日地冲上门就乱认爹,组织上同意吗?至于误工费也不是不可以,您就告诉我您是哪个单位的,我亲自去说明情况给您请个假,顺便问问您领导,您乱认爹这个事儿,组织上知不知道。”
声音不大,还带着女儿家嗓音的清甜,说出口的话却让许老三冲她‘你你你’了半天,也没‘你’出个所以然。
一张脸气成了猪肝色。
心思百转千回。
他现在的工作是好不容易求爷爷告奶奶拉关系才搞到手的,虽然只是个厂公社的宣发员,但是能捞着油水,事儿还轻松。而且这岗位给他的前提就是背景要干净,跟这老头子□□的身份肯定要划清界限,势必不能再牵扯上关系。
这个爹肯定是不能认的。
许老三眯了眯眼,黏腻的视线又落在了白夏身上。
这牙尖嘴利的丫头还不知道什么来头,看她理所当然的模样,说不定真能找到他的单位。
今个儿是白跑一趟了。
面前的人惹不得,可被憋了一肚子的气却不能不撒,加之受的这一脚被下的面子,一股脑的都撒到了自家婆娘身上。
“蠢货,就知道在旁边干看着,除了吃老子的喝老子的你还有什么用!”
随着话音落下的,是许老三狠狠地朝那妇人大腿根踹的一脚,用的力道看上去可比白夏的多多了,直将人给踹翻在地。似是还不解气,正要上第二脚,却被扑上来的闺女许慧,挡在了面前,一脸戒备又害怕的盯着他。
女儿他是不舍得踹的,养到十六七正是要收回报的时候,踹坏了就不值钱了。
收回了脚朝地上狠狠呸了一口,骂了声跟你妈一样的赔钱货,就风风火火的朝外走,路过堂屋时又传来瓷盆哐哐摔在地砖上的声音,这声音一路摔到了院儿里。
“妈你没事吧?”
眼见着许老三走了,许慧才敢泄出一点哭腔。
“我没事,你给你爷爷磕个头,然后咱们就回家。”
许老三的媳妇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也没敢看瞧过来的白夏跟许老爷子,只低着头催着自家闺女磕头。
小姑娘似是有些不情愿,但还是听了她妈的话给老爷子敷衍地磕了个头,其余的一句话也没说,从进门到现在也没喊过爷爷,似是对这个连累了他们一家的,有着‘知识分子’身份的爷爷,也含着怨。
许老爷子靠坐在床头,除了刚刚白夏动手时的错愕,此时又恢复了面无表情的模样,似是一个旁观者,仿佛在看一场闹剧,眼前的一幕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