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当家的，孩子还小，你如果有个三长两短，留下我们娘几个可怎么活！”
男人缓缓点头：“那就先不说了。”
女人抱着他的手臂，脸上还带着后怕：“粮食够吃了，实在不行，拿这些钱出去买一点，也差不多能熬过冬天。你别再去那边了。”
男人也正有此意，再说了：“冬天冷，咱们这儿又靠北，再过一段时间可能雪就哗哗落下了，那边也收工了。听大人们的意思，想等到明年开春再说。”
话虽如此，他也在心里琢磨着，等春耕结束，就抽空去对面找活儿。不是他不怕死，实在是洛国那边太大方了。
一日两餐，顿顿吃饱，还有钱和粮食拿，表现的好，还有奖励，比如这次这块布，就是他干活卖力，督工赏的。
唉~要不是新来的主将横征暴敛，他又怎么会铤而走险，去敌国求活路呢。
女人显然也是想到了这件事，忍不住抱怨道：“以前武侯在的时候，从来都不用交这么重的税，今年可是比去年足足多收了一成！他就是成心不让咱们活！”
男人听了这一通抱怨，吓得倒吸一口凉气，慌忙伸手捂住她的嘴，压低声音警告：“那位大人也是你能说的？如果被人听到，咱们的小命值几个钱？！”
嘴上这么教训着，心里却未必没有想法，尤其是男人还去过洛国。
他和衣躺在床上，眼睛直勾勾地睁着，翻来覆去睡不着，眼睛一闭上就浮现他在河东郡见到的场景。
“当家的，我也睡不着，你给我说说那边的事儿呗。”
“那边啊……那是有一天能吃两顿，而且都是稠粥，连筷子都能立住，多咂摸几下，还能吃出咸味，肯定放了盐；那里种了一种又蓝又红的草，站在早边上就很暖和，就跟夏天晒到太阳一样，你肯定没见过，听督工大人说，那是天上的神女娘娘赐给洛国的仙草；还有……”
男人带着回忆和向往的语调幽幽响起，让人越听越想去那边看看，看看那边是不是真的像他说的那么好。
女人半信半疑，嗔笑着推了他一把：“那边要真那么好，你也舍得回来？”
男人翻了个身，与她面对面：“你和娃儿都在这里，我一个人留在那里有啥个意思哦，不过……”
“不过什么？”
男人没有再说话，过了半晌再说就是催促睡觉：“赶紧睡吧，再不睡天都要亮了，小心太阳晒屁股都起不来。”
说完眼睛就闭上，不管女人怎么推她都一言不发。
良久之后，男人再度睁开了双眼。
不过……不过什么？
当然是——如果你们也再那边，如果大哥他们都一起去那边，他就真的想一直留在河东郡，不想回来了。
甚至他有一个更大逆不道的想法：如果这里能变成洛国的就好了，听那些路过的商人们说，并入洛国的许地都能吃饱穿暖住大房子了。
男人烦躁地又翻了个身。睡吧，睡吧，他已经赚到足够熬过冬天的粮食了，其他的不能太贪心，睡吧，睡吧。
与这里相隔了几个屋子的房舍里，和男人一起回来的二牛依旧没有上床，他还在趴在破了好几个口子地桌子前，把那些钱数了一遍又一遍。
还差一点，还差一点，等明年开春，他再偷偷去那边干一段时间活儿，他就能攒够钱把妹子从镇上的大老爷家赎出来了。
到时候他就带着妹妹偷偷搬去河东郡，他已经趁这段时间打听好怎么落户了。只要他干活卖力些，多吃点苦，他们兄妹俩一定能在那边过上好日子。
二牛抱着存钱罐子和衣滚上了硬实的木板床，连做梦时嘴角都带着笑。
*
冬去春来，转眼就是冬雪消融春暖花开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