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是个晴好天, 白家上下都受邀前往巡阅使将军的官邸作客了。
这是他的意思,担心只邀请二少爷一个会让白家两位长辈感到不快,于是索性把人全请了过去, 他自己也将公所的一切会议推后,彻底休了一日的假。
白小姐今日可是十分得意。
这么大一座官邸, 她只收拾了不到半个月便焕然一新:室内购置了新的家具,依着她自己的喜好带有些许法式风情, 考虑到时下只有中西合璧才是最正经的道理, 她便又仿着明清两代的风格布置了一些器具, 譬如描金柜、官帽椅、玉器工……的确别有一番韵味。
“怎么样?”她兴致勃勃地拉着他的手四处参观, 比他还像个主人,“你喜欢么?”
白宏景和贺敏之虽则一早就知道自家女儿和这位将军的关系,可当亲眼看着她就这么拉着人家的手也难免觉得别扭, 徐冰砚也深知二老的心思,于是也不便对白清嘉表现得太过亲昵, 当下只克制地说:“很喜欢……你辛苦了。”
……正经得像是要给她颁嘉奖文书。
她背着人偷偷打了他一下、美丽的眼底全是促狭,不幸又被眼尖的白二少爷看了个全——他如今对自家幺妹也是一副放弃的态度, 看到就看到, 已经顾自抽烟懒得管了。
白家人一同在官邸转了一圈, 又顺着小女儿的心意各自夸奖了她几句, 随后才移步至大厅就坐休息,而那时徐冰洁已经在了, 还在她哥哥事先的提点下准备了茶点招待白家的长辈们。
“这位是徐小姐?”贺敏之笑意盈盈, 十分和气, “的确同哥哥长得有几分像, 真漂亮。”
这是白家人头回见到徐冰砚的家人, 此前又不知道眼前这扎着羊角辫的小丫头曾往他们自家女儿头上泼过一桶油漆, 因此打招呼时心里全无芥蒂,还颇为热情。
徐冰洁自己也有点害臊、端着水果觉得抬不起头,要不是哥哥还在旁边盯着真要落荒而逃了。
“伯……伯父伯母,哥哥姐姐……”她挨个叫着人,“……请吃水果。”
白清嘉抱着手臂坐在一旁看着,心里一面觉得徐冰洁这副被迫装乖的样子有些好笑,一面又觉得母亲的眼神儿恐怕有些不好——那小丫头哪里跟她哥哥长得像了?要是真像,她当初也不至于跟她吵成那个样子……
她母亲才不知道她的腹诽,已经十分亲切地跟徐冰洁聊起来了,一时问她在读什么书、一时又问她将来有什么打算,徐冰洁支支吾吾的,也不敢说自己被学校开除了,只说最近在努力用功、争取能考到新沪的法文科读书,引得贺敏之又惊呼说两家有缘份,盼着她和小女儿能再结一段师生之谊。
眼看众人聊得欢,徐冰砚也就和白清远递了个眼神,两个男人一前一后站起来,默默上二楼去了;白清嘉原本也打算跟着上去,没想到人刚要动手腕就被徐冰洁拉住了,这小丫头一脸恳求地看着她,似乎是希望她不要把她一个人丢在这里面对陌生的长辈,可怜巴巴的样子倒真是让人难以拒绝。
白清嘉叹了口气,想了想还是留在了厅里。
二楼的偏厅同样收拾得很妥当,白清嘉留下了那张麻将桌,另外布置了一个品酒台,放了一些洋酒在玻璃柜子里,看上去很像那么回事。
白二少爷进门后便朝酒柜吹了声口哨,接着就不客气地自己过去开了瓶红酒,一边倒酒还一边问徐冰砚:“来一杯?”
“不了,”对方摇头“我不喝酒。”
白清远听言笑着摇摇头,调侃:“你不喝酒她也不喝酒,偏偏却要置这么一个酒柜——那给谁喝?给我?”
说着便悠然自得地端着酒杯到偏厅的沙发上舒舒服服地坐下了,一边讲究地闻着红酒的香气一边抬眼看着徐冰砚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