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之后, 几乎所有人都开始变得异常忙碌。
徐冰砚就不必说了,左右一年到头都是在忙;白二少爷前段日子虽频频外出,可到半夜总还会到家露个脸,如今便是彻底不见首尾、也不知道是在做什么;甚至连徐冰洁都因备考而没空四处乱晃了, 整日待在新收拾好的官邸用功读书, 令人颇感省心。
白清嘉自然也很忙。
如今她已拿定了主意要回新沪教书, 校长李圣恺先生在听闻这个消息后还专程从南洋来了一趟上海与她面谈, 先是就此前若干不愉快的事件向她诚恳地道了歉,接着又表示很欢迎她重新回到学校教书, 还答应她可以直接升任副教授、不必继续做助理教丨员。
尽管白清嘉本身很想像尼诺先生一样直接上讲台授课,可她也明白如今校方提出这样的优惠是看了她身后巡阅使将军的面子;她不愿走这没必要的捷径平白遭人非议, 于是便婉拒了校长先生的提议, 表示愿意继续从助理教丨员做起,等之后经验与成果愈丰再经评议晋升。
在她的坚持下此事很快一锤定音, 她将于今年九月重返学校,继续在法文科工作。
除了这些琐碎之外,白清嘉更多的时间还是用来陪伴薛小姐了。
上回那位水野先生从国外带来的新药效果颇为喜人,静慈的气色恢复了一些,精神也比往常更好,令她和彩娟都十分欣喜。
白清嘉还记得水野医生的嘱托, 说要尽力让静慈维持愉悦轻松的心情,于是便三天两头想些办法哄她开心, 今日找人在她家里安个烤箱做烘焙, 明日带几本小说来和对方边读边聊,后日又买来种子和瓦盆跟她一起在家里种花……几乎是挖空了心思想破了脑袋。
她也试着跟静慈提起过二哥, 担心对方会因他迟迟不来探望而默默伤怀, 于是也透露了几句他最近的忙碌。
“我也有半个多月没见过他人了, ”白清嘉一边叹气一边悄悄看着薛静慈的脸色,“他……他的确是很忙,在做很不容易的事……”
薛小姐听言淡淡一笑,似乎并不多么感兴趣,先应了一声“是么”,随后又极简单地说:“那该劝他好好休息,不要太辛苦。”
……也就只是应付。
白清嘉抿了抿嘴,忽而觉得此刻静慈的样子很像今年二月时的自己,那时她与徐冰砚久别重逢、也是一样表面淡漠内心痛切,宁愿不看不听不闻不问拒绝一切与那个人有关的消息、不肯露出哪怕一点在乎对方的痕迹。
可越是这样越说明她介意。
……她特别介意。
然而这种事别人又怎么插得了手呢?还不都得靠事主自己多上心?她于是渐渐地也不再多话了,只默默在静慈身边陪着,盼望她和二哥之间……至少能有一个结果。
烂漫的五月像流水一样匆匆过去,悠长的夏日终于伴随着六月一起到来了。
徐冰洁在六月上旬战战兢兢地参加了新沪法文科的考试,此后便一直揪着心等待成绩;由于在备考期间她从未来嫂子那里得了几份珍贵的讲义、且在考试中派上了一番大大的用场,因此便不由对对方产生了一丝由衷的感激,后来又厚着脸皮让白清嘉去帮她打听成绩,白清嘉懒得管、拒绝了,她也没怎么生气,就自己嘀嘀咕咕抱怨了两句,也就过去了。
而由于近几个月她一直忙于学业,自然也就没空和自己的密友苏青会面,直到考试结束后才兴冲冲地邀请苏青到官邸来做客,十分殷勤热情。
说起来这座官邸苏青以前也是来过的,只是那时这里已经被搬空了,偌大一个房子上上下下什么都没有,看起来实在太过冷清;她那时还想,倘若未来她成了这个家的女主人,必然就会把这里收拾得整整齐齐漂漂亮亮——想想吧,姨母家一个上了年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