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司月包含万千的目光, 周寅给予了歉意的目光与神情回应,因为她还不能够说话。
而司月显然产生了误解,他以为她的歉意是对她过去的所作所为道歉, 偏偏他还因为她抱歉的神情下意识产生了动摇。
过去她时常露出带有歉意的神色,都是对一些根本无伤大雅的事情道歉,甚至对她根本没有做错的事情道歉, 而他也总是会说没关系。这次他也下意识地想说没关系,但他很快清醒过来,这一次并不是没关系。
他连抿嘴的力气都没有, 心中更多是对自己行为的唾弃。他竟然还会对她有心软。
周寅到地窖中唯一一张桌前坐下, 鹿鸣掌灯在旁,并未落座,从袖中拿出纸笔给她。
很轻易地就能让人看出两人之间身份上的差距。
司月心中的猜测得以被证实,更加感到不可思议, 连京城中赫赫有名的鹿神医都是她的附属, 她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周寅看了一眼鹿鸣, 鹿鸣从善如流地作为她的喉舌替她说道:“周女郎受了伤, 这些时日无法发声。”
司月忍着不去问她受了什么伤, 他还不至于下贱至此, 她玩弄了他的感情将他坑得好惨他还要关心她。但人若是能做到心口一致, 那便是完人了。
他显然不是完人,目光不住往她脖子上瞟,这才发现她今日的确是很不寻常地穿了件领子高的衣裙。受她容貌影响, 他竟然没有第一时间发现这一点。
直到这一刻司月才恍然大悟自己平日里大约也是一样忽略了许多细节,他终于正视周寅, 意识到素日来的“藏拙”做到了何等极致。
哪怕他已经知道她不简单, 他还是无法做到完全的正视她, 都是受她平常做小伏低影响太深,潜意识便将她当作过去那个柔弱的、毫无伤害能力的周寅。
周寅从头到尾一直欣赏着司月的神情变幻。他的神情已经足够收敛,只能让她从他细微的眉头跳动以及嘴角下撇中观察一二。
她以笔在纸上书写,赫然是三个字:“还好吗?”
司月被她这三个字弄得失语,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她。他更不知道她是怎么若无其事地问出这个问题来的,她竟然还像过去一样对他,这让他感觉到无比荒诞。
她难道觉得他们还能够像过去那样相处么?
司月受够了被她当作傻子一样对待。傲气使然,他完全不能接受她将他算计一空后还继续如同对待傻子那样对待他。他可以接受自己是一个失败者,实际上他也不那么能够接受,但他无法理解她还试图像之前那样相处。难道她这么做了还以为他会像条狗一样也像过去那样和她相处么?
才不会!一切都回不去了!
因为没有气力,司月很难表示出自己咬牙切齿,只听他道:“这样很有意思吗?”
周寅眨眨眼,似乎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司月指指这里道:“如今我已经是你的阶下囚,何必还要装模作样?”他矛盾地清楚自己不该这么刚强地与周寅对碰,他人在险境,应该委曲求全伺机逃走才对。但人知道是一方面,知道做不到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他第一次动情却被骗了个干净,愤怒是人之常情。
周寅闻言点了点头,在纸上写:“我还以为你喜欢这样。”
这句话极有嘲讽意味,嘲讽的内容也未免太多。可以是胜利者高高在上地嘲弄,嘲讽他有眼无珠,不能识人。也可以理解为她对他有那么点余情未了,完全将他当作可以肆意掌控的人,总之完全忽略了他的智商。
司月面色越发难看。
周寅又写:“你生气了吗?”
司月当然生气,可是如果承认就是在被她牵着鼻子走,所以他不言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