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更深一步的认知。
这个时候他才知道,自己当初因为秦文启而对秦家产生的好印象,是有多么天真。
穆梅花的事在他眼中是惨案,可放在那些上层士族眼中,只怕人家眼皮子都不会抬一下。
就好比秦家这么多年来,冷眼看着李家沾染了那么多条人命,不也同样无动于衷。
谁知道秦家会不会为了将这事儿闹大,就在“保护”之余松松手,制造一出真真正正的“惨案”来,好为自己的谋划添砖加瓦。
周秀才点头应允,还顺势夸了他一句:“算是这段日子没白教你。”
穆空青露出了一个克制的笑。
只是他这笑脸刚冒了个头,周秀才又道:“不是叫你专心读书,少操心这些事吗?以为能过县试便万事大吉了不成?见识上既已有了长进,策论怎的还是这般虚浮?”
穆空青的笑僵在半道。
周秀才也着实是个应试教育的人才。
他对这些即将下场的学子,也不教旁的,就只让写往年的县试试卷。
这么写上一个月下来,过于不过,众人心中也都有该有个数了。
穆空青却不同。
他先前还在乙班学文章时,用的就是县试题。
白日里穆空青虽也跟着众人一道练笔,可周秀才一早就同他言明,以他当前的水准,过个县试不成问题。
所以穆空青这段时日的重心,一直都是放在府试上的。
更精确些说,放在策论上。
穆空青学起策论来的起点高是一回事,但太高了,也是有麻烦的。
他前世学到的那些,都是百十年不出一个的人杰之作,或是经过无数人凝练出的精华。
只有对后世影响深远的政策与观点,才会出现在教科书上,出现在穆空青这个业余人士的记忆中。
写个治水论,穆空青恨不能直接造个小浪底水库。
写个富民论,穆空青又是高产粮种,又是商业与手工业的发展。
挨过骂之后,再写吏治时,穆空青压抑再压抑,写了无数皇权至上,可最后通篇下来也就一个思想:三权分立。
得亏最后的那根脚还是落在了皇权至高无上的点上,分的也都是底下的权,不然这可就是标准的篡权计划了。
周秀才也不知道自己这弟子哪儿来的这么大的心。
明明先头学制帖诗时,还是个得过且过的模样。可现在叫他写个策论,他却恨不能写出个什么治世名篇来。
“你一个童生都还不是的毛孩子,想得那么多作甚?”这是周秀才第一次看完穆空青写的策论时,对他的评价。
许多问题,诸如黄河水患,诸如贪腐,都是古已有之的积年沉疴。
别说他穆空青了,就是后世那些真正的专家学者站在这儿,也未必就有办法解决。
所以策论这东西,在绝大多数情况下,只要能解燃眉之急,便已经算是得用了。
先解燃眉之急,不求一劳永逸。
这就是穆空青目前需要把控的东西。
穆空青挨了老师一通训,最后还得硬着头皮交作业。
他这趟来,也不是专程来找周秀才帮忙的,还顺手带上了自己的功课。
后日便是县试的日子了。
因此他这份功课,也就没再同策论过不去,反倒是写了两篇四书文,还有一篇性理论。
周秀才看得很快。
他这弟子,记性好,悟性也好,破题虽未必深刻,文章却能旁征博引,立意也往往高于常人。
这样的文章,莫说县试府试,便是放在院试中,也未必就比旁人差了。
周秀才看着面前的小弟子,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