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试的考棚不大, 正北处有正门,名曰“龙门”。
过龙门后有一大院,此次应考的所有考生, 都要立在这大院中, 等候喊名唱保。
穆空青一行人到考棚前时, 恰逢龙门大开,有小吏高声唤道:“分排站立,依次入场。”
穆空青托周勤将他浑身上下都查了一遍, 又细细筛过一遍考篮中的笔墨食水, 确认一切都无异样之后,穆空青才将考篮抱在身前,四下张望, 恰好瞧见了蒋孟柏。
周勤见他这样谨慎, 不由笑道:“空青也不必过于忧心。我在外头也会帮你盯着, 必不叫人做些小动作。”
穆空青也笑,不想说得太多, 反倒叫穆老二忧心,于是只应道:“那便有劳勤哥了。”
说完便同二人挥手道别, 向着不远处的蒋孟柏走了过去。
穆空青也不知道李家究竟查到哪一步了, 只是既然周秀才都将他直接接入府中, 还派了周勤全程看护,就证明这次县试怕是不大安稳。
小心无大错,这可不是私塾中的考校,出了事还有辩解的余地。
龙门前搜出了不该有的东西, 管你是遭人陷害还是如何, 一律上枷示众, 前途尽毁。
比起在陌生人群里扎着, 当然还是同已经互结的同窗待在一块儿更加安全。
蒋孟柏见穆空青特意寻来,以为他是头一回下场,心下紧张。
蒋孟柏就想着,不若找些旁的事,也好叫穆空青放松些许,便提醒他道:“你带的若是馒头糕饼等物,还是趁现在自己掰碎些。若是一会儿叫那些搜子动手,怕是就被糟蹋得不能用了。”
这话说得相当实在了。
穆空青已经听到前头有考生闹了起来,说是吃食被毁,不愿入场,要等家人再送一份来。
穆空青倒是没有这个顾虑。
周秀才在这方面经验丰富,吩咐厨房给他准备的干粮,就是一张张薄可透光的春饼。
谢过蒋孟柏的好意,穆空青再一次检查了一遍自己周身上下以及考篮。
蒋孟柏看着他的动作若有所思,跟着也将考篮翻了一遍。
队伍已经快要排到他们了。
那搜子也是头一次见这么点大的孩子来考试,手头的动作都缓了几分,搜完后还嘱咐了一句,叫他快些穿上衣服。
二月里正赶上倒春寒,穆空青只庆幸县试还是能穿棉衣的。
不然他这小身板在号房里冻上一天,怕是得冻出些毛病来。
穆空青立在院中等着,一边双手互搓着暖手,一边漫无边际地想着,看来日后还得将身子骨好好练练,起码不能做个考场试便去了半条命的文弱书生。
好容易等得考生都过了龙门,还要立在院内,先唱保,再听规矩。
清溪县县试只考四场,一日一场,每场将于两日后放团案,取中者方可继续下一场考试。
待到穆空青找到自己的号房时,他已经被冷风吹得脸上发木了。
试卷发下时,天边晨光熹微。
穆空青粗粗浏览了一遍试题,心中便大致有数。
县试第一场为正场,试帖经墨义,四书文,制帖诗。
第一场的要求很低,帖经墨义不出大错,四书文与制帖诗语句通顺,基本都可取中。
只是于穆空青来说,他想要为后头的府试增添一分保障,最好还是能在县试里拿到前十,坐上府试的“提堂号”。
穆空青这些日子以来,自个儿都对着自个儿的策论发愁,实在是心里没底。
若是再碰上个不喜他“少年意气”的阅卷官,那府试可不就难过了。
还是尽可能万无一失的好。
帖经墨义于穆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