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竹秋赶紧上前搀扶,她还没怎么样,萧其臻的脸已似红旗招展,羞窘多到整间屋子都装不下。
柳竹秋假装不知,扶他到椅子上坐好,泰定道:“大人与我是生死之交,何必再拘泥于礼数。此番大人蒙难都是受我连累,未能及时救你脱险,柳竹秋实感惭愧。”
萧其臻见了她嘴皮子就不利索,先摆了摆手,笑容憨厚地说:“怎么能说连累呢,奸党本就仇视我,这次能侥幸逃生,全赖小姐搭救,我还得感谢你呢。”
柳竹秋笑问:“大人怎知是我搭救?”
“瞿宝胜的手段我是了解的,刚进去时他们对我任意施虐,分明想治死我,可过了两天又停止用刑,还找大夫来医治,当时我便猜到是你和叔端在外谋划运作,迫使奸党罢手。”
萧其臻说话时不由自主望向身旁的女人,仿佛能看到她散发出的令人安定的光芒,嘴角受光芒牵引自动上扬。
他能获救,柳竹秋深感庆幸,她没对他产生过儿女私意,但双方情义早已超越肤浅的男欢女爱,是光风霁月的知己。如果要找一个人能毫不退缩地与她并肩作战,他会是第一人选。
知道靠得太近会让萧其臻不自在,她退回到客座上,询问他昨天在西华门受审的情形。
萧其臻挂念苏韵,相信柳竹秋能妥善安慰他,便违背不揭人之短的原则,详细讲述苏韵忍辱告发瞿宝胜,为其辨冤,险遭杖毙的经过。
柳竹秋心痛气愤,叹道:“怪不得他要退婚,定是自惭形秽,怕辱没了瑞福。萧大人,韵之此刻一定很难受,我得去看看他,先告辞了。”
萧其臻不能绊着她做正事,忍住不舍,召唤郭四送客。
柳竹秋走到中庭,杭妈妈捧着一只礼盒追上来。
这老嬷嬷一改昔日的鄙薄,满脸恭顺地对她说:“温爵爷,我们老夫人知道您来,特命我来道谢。这次多亏您,我家大人才能活着回来。时间仓储来不及置办礼物,这盒子里是十只六年生的高丽红参,请您先笑纳。”
柳竹秋没想到能顺便扭转萧老夫人对她的印象,分外惊喜,谦辞一番叫瑞福收下礼物。
杭嬷嬷又替主人转达了许多道谢的话,听到“请您以后常来”这句,柳竹秋确定不是虚假客套,以后萧其臻总算能少因为她遭受老母责难了。
去到马车上,她向瑞福坦言苏韵因在受审时自爆昔日丑事,目下出于羞耻想解除婚约。
瑞福大吃一惊,自从上次苏韵冒险离京跋山涉水去找她,她便对这美如冠玉,情深义重的男子萌生爱慕,认为这门婚事是天赐良缘。
那日听说他以谋逆罪下狱,她异常忧急,不敢在人前表露,只得在独处时长吁短叹,于夜间辗转反侧。
昨天终于盼得他脱罪生还,欢喜劲还没过来就收到炸雷般的消息,立时心如刀绞,骨烂魂伤。静默良久,怔怔地涌出两行清泪。
柳竹秋头一回见她落泪,知她动了真情,递上手帕,中肯道:“韵之和你都是我看重的,但你的婚事你自己做主,我不会给建议来左右你的心思。”
瑞福抹去眼泪,露出固有的坚定神情:“我平日看那起庸人愚人只凭贞操判定女子的好坏就很气愤,若因苏老板的遭遇嫌弃他,不就等于认同这种迂腐观念?苏老板舍身救护忠良,既是正人君子又是英雄好汉,我此生不嫁人便罢,要嫁就只认他做丈夫。求爵爷快带我去见他,让我当面问问他的想法。”
柳竹秋正想把萧家馈赠的红参送给苏韵补身,命车夫调头去张选志家。
到了张府,她去找张体乾说话,让瑞福独自去见苏韵,分别时小声鼓励:“他不肯见你,你就硬闯,有人拦着只说是我下的令。”
瑞福还真是靠她这道命令才能来到苏韵床前。
见她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