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道:“信命。”
常半仙欣然一笑,他近些天感慨良多,常跟徒儿在观星楼上说起,命就是命,七在分天定三分是人为,信或者不信,那七分天定都极难改变,这些话年纪尚小的林霜凝听得似懂非懂,却没有必要跟花扶疏这种几乎要看破尘世的落魄归乡人提及。
非是话不投机半句多,而是酒逢知己千杯少,邋遢老头也想学着花扶疏的样子喝酒,可刚一并指就摇头放弃,自己二境三品的浅薄修为在五境剑修面前委实不够看,万一当着唐见虎的面弄巧成拙,反倒丢了脸面招人嗤笑,得遇故人,还是捧着酒坛大口灌才心里畅快,咕咚咕咚两口下肚,抬手抹了把嘴角,不见外地问道:“南疆那边怎么样?”
花扶疏解下腰间佩剑,那柄剑的剑鞘已经旧得很厉害,抽出仍然清亮的剑身,随手朝前一抛,插在溪流中,任由多少回夜深人静时魂牵梦萦的澄澈溪水冲刷,语气平静而沉重道:“剑山那座作为屏障的镇灵法阵已然名存实亡,我与司天监陈仲平、鹰潭山掌教钟小庚三人,联袂杀进十万大山近一千五百里的深处,合力斩杀能比拟五境高人的凶兽七头,再深处就不敢轻易涉险了,如今南疆凶兽正形成不小规模的兽潮,朝剑山方向渐渐逼近,奇怪的是实力最强者应与八品修士不相上下,那些真正令我都有些忌惮的不在其中,原因不详。”
常半仙缓缓点头,皱眉略一凝神思索,就有了一个不太让人信服的解释,“凶兽修到五境就得天垂怜开了灵智,修士修成五境之后所求的都是参破缥缈大道白日飞升,那些畜生想来也一样,没兴趣北上祸乱人间,这倒是个好事。你在南疆呆了这么久,大概能知道十万大山里凶兽的数量?”
花扶疏叹了口气,惭愧摇头道:“南疆是个山清水秀的好地方,绝不是世人所认为的乌烟瘴气穷山恶水,只是越往深处就越是险象环生,常老先生,那种每往南走一步,都觉得四周无数双不怀好意的眼睛在盯着你的感觉,仅凭言语很难感同身受,花某这些年最深只往南到过一千五百余里,再往前半步也不敢了。”
“为何?”常半仙挑了挑眉,花扶疏早年的性子洒脱至极,这样的人兴之所至便是身之所往,能从他嘴里听见不敢这两个字,确实是出乎意料。
花扶疏怅然一叹,斟酌着语气似是而非地解释道:“我从不同的方向试过好几次,自剑山山脉往南一千五百余里,似乎有一道类似镇灵法阵的屏障,但应该不是阵法之力,那层屏障像是天生地长一样自然,随随便便就可以迈步越过,可一旦越过去,就会感觉毛骨悚然,好像是一瞬间就同时被数个比陈仲平境界还高的修士神识锁定,没有善意也没有明显恶意,就是在暗处盯着你看,这种感觉很···很明显。”
邋遢老头知道花扶疏不屑于撒谎,脸色顿时有了变化,能让十品修为、身怀天香剑诀的剑修止步不前,这闻所未闻的事情已经不是有蹊跷那么简单,想了片刻还是想不通,索性不再去想,总归天塌了有高个子顶着,轮也轮不到二境三品修为的他忧心,再不知道天高地厚也知道自己能吃几碗干饭,单手抓着酒坛口跟花扶疏轻轻一碰,声音有些发闷,“陈仲平跟那老牛鼻子还在剑山?”
“钟小庚回了鹰潭山,仲平师兄倒是还在剑山,他担心光凭越秀剑阁的弟子挡不住凶兽。肃州通天寺以及一些小门派也都陆续到了,我回来之前上过越秀山峰顶大殿,任平生不知所踪。依花某的看法,有熟知凶兽情况的结穗人严安在,只要十万大山最深处那些厉害凶兽不出来,兴许能撑得住三五个月时间。”
听花前辈提到师父,唐见虎稚嫩的脸上神情一黯,这条山谷是比师徒二人居住的地方景致更美,可他怎么都高兴不起来,一路上跟花扶疏从南疆到这里,猎户家拜在结穗人门下的儿子都没怎么开口说话,他知道严安把自己托付给百花山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