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以怀英馆为主,有所摊派也不足为奇。
“如今朝廷设立新军,正需配备大量符兵。”赵黍解释说:“金鼎司人手不足,让馆廨内的诸位协助,也是没有办法,熬过这一阵就好了。”
见对方不答话,赵黍追问:“你们似乎有别的想法?此地没有旁人,你们直说就是了,我不会追究。”
有馆廨生鼓起勇气说:“赵学长,我们来怀英馆,可不是为了当苦力的。自古以来,修仙学道之人,哪里会有成天给凡夫俗子打造军器兵甲的?劳作功课偶尔为之便是,怎么轮到我们,一天到晚都是这等下贱的匠作事?”
“下贱?”赵黍难掩怒意:“你们是这么看的?”
那些年轻馆廨生脑袋一缩,赵黍收敛怒意:“符兵是为了让普通将士面对敌方修士术者,能有一战之力。如若不然,就只能由我们亲自应付。
你们几个没见识过五国大战,星落郡剿匪也不曾亲历,不知战场凶险。真到了战场之上,你们这点修为法力,连求个自保都难!
符兵祭造,一来让将士得益,二来能置身后方、远离战场,你们还有什么不满意的?难道非要让世人供养,自己却什么都不做吗?”
几名馆廨生没有应声,彼此对视几眼,显然都心怀不满。赵黍只好摆出长辈派头:“有话就说,不要吞吞吐吐!”
“我们只是觉得,凭什么唯独我们怀英馆要这么累,将各种繁难琐事大包大揽,其他馆廨却能够安享逍遥?”有人目光躲闪:“之前有几名在金鼎司办事的学长回到馆廨,也是抱怨不止。”
“抱怨什么?”赵黍闭上眼问。
“他们说赵学长你在金鼎司独断专行,凡事只跟身边几个亲信商量,各种法物符咒的公务安排下来,压得他们喘不过气。”年轻馆廨生言道:“他们说来了东胜都几个月,成天对着丹炉符咒,修为法力别说精进,甚至有退堕之虞。”
赵黍闻听此言,原本心中几分怒意也没处发作,他扭头望向石火光,问道:“你也是这么想的?”
石火光支吾一阵,最后才说:“你也是一心为朝廷效力,稍微有些苛刻,想来大家也能领会你的心意。”
“其他馆廨也是朝廷所设,怎么不让他们多效力?”有馆廨生抢话道:“而且我们修士难道不该以求取长生仙道为本么?为何变成奴婢一般,要给那些凡夫俗子效力?”
“这些话,是谁教你们的?”赵黍盯着那几位馆廨生,神态严肃。
“没有谁教!”那些馆廨生你一言我一语:“馆廨中不少人积怨已久,大家不敢对首座说,难道赵学长也不准我们申辩一二吗?”
赵黍忽然生出一丝无力之感,他没想到怀英馆中也会滋生出这种厌弃俗务的潮流,而且看这架势,附和之人不是一个两个。
如今赵黍也能看出,华胥国设立馆廨,本意就不是供养出一批不营俗务的清修之士,而恰恰是要栽培为国效力的术法之士。
毫无意外,赵黍就是此间典型,由他这样的人出任金鼎司执事再适合不过。
然而华胥国馆廨之制仍然保有修仙学道的根基,玄门仙道本就是鄙远俗务、渐稀尘事,这确实跟馆廨之制追求有为有用之学大相径庭。
现在更糟糕的是,馆廨后学尚未真正透彻仙道精义,便有弃舍俗务之念,甚至自视高人一等。这种心境作态,令赵黍不由得想起梁朔此人。
从这几名年轻修士的言行来看,赵黍隐约猜出,老师张端景这段日子肯定不在馆廨之中。
若是有张端景检束言行和考校修炼功课,不可能对这些状况毫无察觉,也一定会做出恰当因应,而不会放任这种言行。
人要时刻自我约束很难,但是要自我放纵却很轻易。尤其是没有尊长严格管教之下,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