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梁韬意图认亲的举动,说明他的确存有私情。这对于即将登坛行法之人来说,其实是很危险的。一个微小到足可忽略的念头,在身心敞露、魂魄开张的关头,自然会被无穷放大。
此时忽然听得车外传来丁沐秋的声音:“停下!我有事要找赵黍!”
赵黍暗暗一叹,姜茹幸灾乐祸道:“该来的终究还是躲不过,你还不赶紧去跟人家解释清楚?”
赵黍不得已,只好走出马车,就见丁沐秋腰缠紫绫,眼眶红肿,显然是大哭过一场。
“我们到别处聊。”赵黍引着丁沐秋来到远处,避人耳目。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两人去到远处,丁沐秋迫不及待地质问道。
赵黍摇头:“我也只是在山阴草堂外忽然想通,所以当时劝了最后一次。”
丁沐秋眼中含泪,有些绝望地向后退了两步:“如果我当初听你的劝告,也许、也许就不会……”
“丁首座已经告诉你了?”赵黍问。
丁沐秋颤抖着点头,赵黍又问:“在此之前,你自己难道就没有怀疑过?”
“我自幼在明霞馆长大,师尊她……她说我的父母早逝。”丁沐秋掩面而泣:“我没想到,我居然是梁韬的女儿,世上竟然会有如此荒谬之事!”
丁沐秋失声痛哭起来,赵黍只得施术拢住声息。丁沐秋哭声暂缓后,神色哀戚地询问:“我现在该怎么办?”
“我不知道。”赵黍深感无奈,以丁沐秋的性情,过去对崇玄馆充满怨恨之意,眼下忽然得知自己身世,震惊可想而知,心境大乱也是难免,这恐怕会成为丁沐秋修炼上的一处心结。
这也是赵黍不满梁韬此刻现身的原因之一,既然早年间没有认下丁沐秋这个女儿,那日后又何必相认?此举除了搅乱别人心境情志,没有半点好处。
“那你呢?”丁沐秋悲中带怒:“我没想到,你居然也跟梁韬暗中勾结。你们怀英馆不是一向与梁韬作对吗?大家受够了欺压,都盼着你们能带头抗争,而你却背叛了众人的期待!”
赵黍原想反驳,可是心中提不起半点意气,人间道国此事对于大多数修仙之人来说,都太过虚无缥缈,根本不足以说服丁沐秋。
何况除了赵黍,老师张端景也一直暗中筹备诛杀梁韬,有些话不必多说,有些误会也没必要解释。
“我看错你了。”丁沐秋擦干泪水,脸上不再有悲伤神色,望向赵黍的目光带有几分锋利之意:“堂堂贞明侯,说到底只是一个畏惧凶暴强权的无胆鼠辈!师尊居然还想将我许配给你,我劝你死了这条心!”
“让丁道友见笑了。”赵黍只得低头应承:“道友无心于此,不必强求。”
“滚!我不想再见到你!”丁沐秋心中失望至极,她原本期待赵黍能给自己一个解释,哪怕只是说自己如何如何不得已,哪怕只是一句哄骗之语也好。
但赵黍拱手告辞后转身离开,终究什么都没说。丁沐秋看着他孤寂背影,泪水再度夺眶而出。
……
离开炼霄山,赵黍一行继续南下,再度踏足南方数郡,检视过去布置好的各处坛场。
这一路上都没有太大问题,若有什么特别,那便是如今赵黍在南方数郡的声威名望,已然高到无以复加的地步。
贞明侯即将到达的消息传到地方郡县,百姓们不用府衙差役安排,立刻就自发起来洒扫街道。更有孩童传唱歌谣,对赵黍过往开坛巡境、扫灭淫祀妖邪、挫败九黎犯境等举动,极尽歌功颂德之事。
赵黍见此情形,只得再三发信各地官府,不准他们为了恭维自己大兴排场,却仍旧遏制不住。
“梁韬选你做道国师君,并非凭空许诺。”
青岩郡石英城中,赵黍再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