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的皮球,可怜巴巴地说:“照你们说的,我们革命,得先革自己家的命?”“对!”戴老师非常肯定地说,带着一如既往的浅笑。
兰儿长叹一口气。她以为只有长沙,才有那么多人整日里拿这个问题吵来吵去。想不到清水塘镇这个旮旯里,也有人为此争论不休。真是烦死人了!兰儿突然说了一句:“我要回家!”一桌子人转头,看躺在床上说话的兰儿。隔着蚊帐,他们自然只能看见映在蚊帐上的灯光,兰儿看得清他们一双双吃惊的眼睛。老半天,戴老师起身过来撩开蚊帐,坐到床沿上,挥手抚了抚兰儿的额头,说:“呀,还烧着。好好躺着,病好了再回家,啊--”戴老师的眼像深潭,明亮清澈,一眼望不到底。兰儿翻了翻沉重的眼皮,突然有了想哭的感觉。她忍住了。
“我要回家!”兰儿又说了一句。嘉武说:“让兰儿回去吧。”戴老师说:“镇上抓药方便,就让她在我这里养病吧。”文仲说:“家里备有退烧药,还是让她回去吧。不然,你如何忙得过来?”戴老师想了想,说:“也是。”凤姐说:“这么晚了,上哪叫车去?”文仲笑了,说:“兰儿打小在我背上长大,背回去不就成了。”文促说完,蹲到了床边,说:“兰儿,起来吧。这回四哥想偷懒都不成了。”兰儿被戴老师搀扶起来,有气无力地朝大家强挤出一个笑容,软绵绵地趴到了文仲的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