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时气得就要撩起袖子找这人理论,没想到还没来得及张嘴就听见有个声音从后头骂了过来。
再朝后头一看,那人四十来岁,皮肤白净,没半根胡渣,跟个小白脸似得,但却踏着夹脚拖,穿着花衬衫,还不带系扣子的,瞅见他头上那顶大草帽时,我立马就乐了,这男不男女不女,痞里痞气的小白脸不是我二舅还能是谁?
我二舅这人在村里本来就是个不务正业的主,此时嘴里叼着根茅草,一步三摇的朝那大汉走了过来,朝他胸口拍拍就骂:“兄弟,你咋个意思?是觉着我陈家人耳朵不好还是好欺负?说大声点儿我听听。”
还真别说,二舅虽然个不高,可在附近几十里也算出了名的狠人,早年隔壁村有个叫大虎的刺头,凶得很,处处惹事,还时常领人来咱凸洼子村挑衅,我大舅呐,常说能不惹事就不惹事,只要不碍着村里人生活,怎么都无所谓。
可我二舅不服啊,他天性就好动,还是个暴脾气,那天夜里头,那大虎领人刚进到村口,就见着我二舅一个人站着,刚一步走上去想挑衅,就见我二舅突然从怀里掏出个棒槌,二话不说给他开了瓢,当着他那群弟兄的面,活生生把他的手脚给折了,还倒吊在村门口整整一宿,差点闹出人命。
那时候我才十来岁,就觉得二舅威风,可没想到他一回家就被大舅罚关了十天的禁闭,还让人送礼去邻村道歉,不过打那之后,倒真就再也没人敢来村里闹事,咱这片有句戏言,说‘宁惹阎王三更殿,不入陈家二狗门’说的就是我二舅的凶名,就因为这事,他‘陈家花二狗’的名号也传了开来。
那大汉显然认得我二舅,见他这么一推攘,立马就蔫儿了,朝后一个劲的退,突然就喊:“陈家二狗打人啦!都来看啦!”
本来吧,这地方的人就都怀疑我们陈家偷藏了宝贝,都咱陈家心里头有偏见,此时再经他这么一嚷嚷,满河沟子的人统统围了过来,朝着二舅就是一阵指指点点,说啥的都有,却没有半句好话。
二舅气得呀,捡起地上一块石头就要砸,被我一把拦住。
“你小子给我松开!”
“二舅,是我!”
二舅当时在气头上,根本没认出我来,等到我再一说他才狐疑的看看我,突然兴奋的把石头扔了,抓着我的脸又搓又捏:“哎呀,还真是咱家火子回来了!回来就好!哎呀你说你小子啥时候回来的呀,怎么都不吱一声呢!”
放眼陈、李两家,我的脾气和二舅算是最像,都算是那种一惊一乍,前一秒还在发火,后一秒就能多云转晴的人,他这突如其来的一阵亲热,让我心底又温馨又尴尬,我赶紧推开他,撇撇左右:“都是人呐,怪不好意思的。”
二舅大笑:“怕啥,净是群孙子,叫他们上来单个干没一个敢上的,全他娘的怂包,就会嚼舌根子。走,咱去见你大舅去,他见着你保准笑没了牙。”
二舅领着我一转身,原本那群围着看的人立马就乖乖让出条道,倒是让我瞬间感觉到股睥睨天下的霸气,想着有这么个二舅还真真是挺光荣的一件事。
走没多远,二舅突然回头,就见有个人跟在后头,问我:“那是你朋友?”
我苦笑摇头,没待回答,白三尴尬的笑笑:“二哥,是我,白三……”
“白三……”
二舅傻站在原地没几秒,突然撩起一脚就朝白三踹去:“****你娘的,你个兔崽子居然还知道回来!她娘的,老子当年帮你溜出村,你倒好,一走就是几十年,也不知道偷摸着来把我运出去!”
白三苦笑说:“不是我不想啊,那年我回来你也见着了,我爹差点没把我活活打死,让我这辈子都不许接近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