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世史书记载,杨惠琳虽然是在永贞元年十一月就宣布不服朝廷新的任命,但还未公然叛乱。
直到五个月后,新任夏绥银节度使的李演率大军于元和元年三月到达夏州时,杨惠琳才公然叛乱占据夏州。
当时宪宗还诏令河东军和天德军两路出兵讨伐,导致杨惠琳的部属夏州兵马使张承金斩杀了杨惠琳,将首级献给朝廷。
自此杨惠琳叛乱被平定,宪宗登基后,第一次削藩成功。
如今倒好,杨惠琳居然直接就反了朝廷,而据薛湘的说法,李演的大军早已离开长安,此时怕是已经快到坊州了。
李越当然明白,李演出兵之所以如此神速,应该是宪宗要借助这股兵力来追杀自己。
今日遇到的骆三平,其麾下骑兵就是李演所部的骑兵。
正是由于李演军行动迅速,反而逼得杨惠琳提前公然叛乱。
这意味着李越此前计划的,使团大队为规避吐蕃人可能的袭击,而走夏州至中受降城的道路被阻塞了。
现在自己该怎么走?继续向东走银州城绕道至中受降城吗?
只是这绕路所耗费的时间,就能让宪宗再次锁定自己的位置。
更不用说,使团领队孙杲必然会选择走延州至灵州再到西受降城的道路,毕竟这条路可就近了很多。
想要他不走,除非告诉他吐蕃人准备密谋截杀使团中的毗伽罗。
告诉了他,那必然会拆穿毗伽罗已经不在使团之中,于是还得解释为什么毗伽罗要偷偷潜回国内。
那又得解释使团可能会受到回鹘方面的袭击。
如此一连串解释下来,恐怕能把这位文臣吓得不敢出唐境半步。
所以此事还得从长计议。
这些事情说起来时间挺长,实际上在李越脑海里也就是转瞬间的事情。
李越低头看向两个逃兵,大声喝道:“你们用自己的腰带,把对方捆起来!动作快点!”
两个逃兵被他明晃晃的唐刀逼住,不敢不从,立刻手忙脚乱地解下腰带,将彼此双手背缚起来。
为防止裤子脱落,只能坐在地上,如此倒也无法再暴起反抗了。
李越上前检查,重新将两人绑紧。
又跑过去查看被自己踹飞的那人,发现只是昏了过去,便如法炮制,绑完后将人提到两个逃兵身边放下。
这才沉声问道:“你们真是夏绥军中的士卒?因为怕和朝廷作战而逃亡的?”
“是,是,是,适才我等的火长说的都是真的。”左边一人连声回道。
李越再问:“那你们深更半夜持刀而来,可是要对那些窝棚中的流民行凶?”
两人闻言,顿时有些迟疑。
“若有半句虚言,本将立斩不饶!”
左边那人立刻说道:“小的不敢有虚言。我等的确是一路往南逃,延州那里城门已经关闭,没法入城,所以就继续逃来鄜州。
可是我等身上没了盘缠,就想着找那些流民借些……”
李越冷哼一声,道:“深更半夜持刀跑去跟人借钱,这说法你信吗?”
“将军饶命啊,将军饶命啊!我等原籍在长武城,跟随前任节度使韩帅去往夏州驻守,原本就不情不愿,还闹过一场兵乱。
后来又随韩帅去陈州讨伐淮西节度使,结果韩帅无能,全军大败,我等好容易才活下来。
此番韩帅外甥杨惠琳又要反叛,我等实是不愿给他卖命,所以才往南逃。今夜确实是心怀歹念,想要从流民手中搞点回乡的盘缠。
我等漂泊外乡已经八年了,就想着能回乡看看老父老母……”
此人口才不错,这番话说下来,倒是声情并茂,让人心生不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