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说自己的皇兄,是因为好女色,病中还不肯禁止,所以纵-欲而亡。
没错,自己的皇兄身子骨弱,却又不知道爱惜,跟崇恩皇后刘氏恩爱得不加节制。为了诞下子嗣,期间应该还吃了些药,掏空了身子。所以在皇侄儿夭折后,悲伤之下迅速垮掉了。
可是入冬以来,朕时常陪在皇兄身边,看得明明白白。那时的他,就算有那份心,也没有那份力了。
这些情况,文武群臣都是清清楚楚的。你曾布远在青州,可能不知道,但是回京后随便找人一问就明白了。
偏偏手骚,记下这个不知从哪里听来的消息,也不问真假,信手就记下。
说到底,还是傲慢啊。
名士大儒们骨子里的傲慢,自视甚高,以为自己掌握了真理,于是只相信愿意相信的东西。
岂不知傲慢带来的就是偏见,偏见跟愚昧相差不多了。
“曾布,朕问你,这个‘闻’...你到底是从哪里听来的?”
曾布跪伏在地上,许久未语。
“曾子宣,你难道要包庇传谣言,诽污先君的贼子吗?”站在前面的章惇,大喝一声问道。
曾布的脑子就跟过电一样,混沌的思绪一下子清醒过来。他猛地抬起头,看了章惇一眼,露出感激之色。
然后颤声说道:“罪臣该死,听了杨戬的谣言,不出首举报则罢,还信手记下。实在是罪该万死,请陛下治罪。”
“这个杨戬是谁?”
“回陛下的话,杨戬原是后宫里管御花园的。陛下即位后,裁减宫里用度,分流人员,他自请去了晋康郡王府。”
李芳在一旁答道。
“去了天涯海角,还是内侍省的人。内侍省自有法度,这种目无主上,肆意诽谤污蔑先君之人,当如何处置?”
“回陛下,大不敬,当杖杀毙命。”
“大伴,你是司礼监大监,这是你的事。找个宽敞的地界,把内侍省的内侍宫女们都叫来,一起观刑,以后记在心里,锁在嘴上。大伴,记得跟掌刑的番子手交待好了,打足两百下,才能毙命。”
“遵旨!”
垂拱殿里一片寂静,静到能听到不少人的心跳声,还有曾布牙齿打颤的声音。
许多朝臣心里也怕。
自熙宁、元祐以来,党争越来越酷烈,双方都杀红了眼,动不动全家斥贬偏远瘴疫之地。确实没有动刀杀你,却能在漫漫路途中,以及瘴疫蚊虫横飞的安置地里,让你全家完蛋。
每一次党争失败,贬斥出京都是九死一生。命大的熬下来了,命不好的,客死异乡。
现在的官家,性子刚烈远胜诸位先帝,如此大罪,怕是要兴起一场大狱。
曾布,应该是难以保全,恐怕要家破人亡。
赵似指着曾布,狠狠地骂道:“皇兄对你,吐哺握发,待以国士。你就是如此回报皇兄的?亏你还是名士大儒,朝堂柱石!猪狗不如!”
说到这里,赵似的声音更加冷峻,“名士大儒?前有赵挺之,后有你曾布,真是人才济济...你们的忠孝仁义,都学到哪里去了...”
赵似劈头盖脸地把曾布大骂一通后,大喝一声,“来人,把曾布拉到奉先殿去,让他对着皇兄的遗像,好好忏悔。但凡他有一点良知人性,应当愧疚不已!”
曾布抬起头,满脸死灰,他已经听懂了赵似话里的含义。
章惇在赵似突然提到赵挺之时,也明白话里的意思。他神情复杂地看着曾布,那双三角眼里不知不觉地闪烁着泪花。
他与曾布原本是知己好友,却不想渐行渐远,最后成了政敌。
回首往事,感慨万千。
章惇冲曾布微微点了点头,做出了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