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改革的第一炮,是在川南敲开的。
淮河修完,还要等大约半个多月。
今年运盐,要等着枯水期结束,才是开始今年的盐引销运。
而在川南,风尘仆仆来到叙州府的一票官员,很快接管了川南的大小政务。
之前川盐入黔的消息已经传开,各种风声传的真真假假,但没有朝廷正式的命令之前,谁也不敢说这事就是真的。
大量的陕西商人云集川南,刚建立的西秦会馆,甚至已经有些容纳不下忽然间涌入的这么多“老乡”。
大量的四川商人,也携带资本,从各处赶来。
新到任的叙州府尹牛从昀,到了这边第一件事,就是来到了盐井区,查看这里的情况。
工商部那边的人也已经过来,两边虽然互不统属,但毕竟在苏南都见过面,也都配合过。
牛从昀和工商部那边的人一起先来到了一家陕西人开办的盐井,抓了一把色泽如雪的好盐,看着那些赤膊的雇工在那劳作,不免感觉到有些熟悉。
不管之前是在台湾还是在鲸海,类似这样的工场,牛从昀都是见过的。
锯木的、舂米的、榨糖的等等,虽然不是产盐的,但这种雇工、分工、合作的模式,却是一样的。
陕西商人跟着牛从昀的后面,指着一口盐井道:“大人,如这口井,租金就颇高。”
“一个月三十天,我等要拿出半个月的盐给地主。地主无非就是有块地,可他们又不出资生产。”
“若是朝廷真要官运、商销。我等也不敢说别的,但若是定的价低了,我们肯定是不做的。我们只能用半个月的盐,来养这些雇工、牯牛、草料等,真要是定价太低,我等真的做不起。”
牛从昀嗯了一声,他之前还真没处理过类似的情况。鲸海也好、台湾府也罢,很多土地都是无主之地。
或者,是生番、部落的。和他们打交道,简单粗暴。
而像川南这种情况,就很不相同。
从情理上讲,似乎也说得过去。人家的土地,人家收点租子怎么了?你嫌贵,你可以不租啊。是资本求着地租租出来,可不是地主求着资本来租。
情理上是这么回事,可从工商业的角度,地租就是最大的敌人。
商人跟在后面,又嘀咕道:“客来起高楼,客去主人收。若无朝廷做主,我等实在不敢过多投资。投资若多,十年之后,所有设备,皆归了地主。那我们自然是能凑合就凑合。”
“朝廷若能主持,或办永佃,或收为官有,对我等最是有利。”
牛从昀心道,这当然对你们有利,但这对这里的地主就大为不利断其根基。
果然如兴国公所言,这等阶级的斗争,都是你死我活的。
想到这,牛从昀问道:“那日兴国公约谈你们,也同你们说了这边的事。他的态度,我素来是知道的。”
“原本这里也有一些自提、自煎、自销的小手工业者。按照国公的意思,这些都该被你们消灭、兼并。只要你们上了机器、上了技术,那些小手工业者都要消亡。”
“这事儿,国公的意思是什么?”
商人忙道:“国公言,此自然之理,非要保留小手工业者是逆天而行。国公的意思,是我们发展起来后,他们要么识相点自己卖了产业参股;要么就等着被我们挤破产,来我们的盐场做苦工卖劳力。”
虽然这是一贯的态度,牛从昀还是忍不住啧了一声,心道兴国公真的是一点人味都没有,冷冰冰的。
虽论起来,道理确实是这么个道理,可就是缺了点人味儿。
自己担了这么个差事,这辈子可就与清官无缘了,日后指不定怎么编排自己呢。
凡被称颂的青天大老爷,必要护小农、护小手工业者、护小民,自己做的却恰恰相反。
边想着,便被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