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云饮走出沈氏院子后, 便立时赶去了老太太静居的佛庵堂内。
早在上一回去东葫芦巷看望乳母时,望见乳母屋里寂静空旷无比,乳母也整日只坐在炕上发愣出神,瞧着便很是孤独寂寞。
自己虽隔一段时日便去看望她一次, 可到底不能日日夜夜地陪伴在侧。
这一回将乳母接回镇国公府内, 他必是要做好完全准备的。
偌大的镇国公府, 也只有一处佛庵堂是沈氏插不进人手的地方。
求得老太太的庇护才能让乳母安享晚年。
*
翌日一早, 傅云饮方从西厢房起身后便径直去了端方院内的正屋里。
刘婉晴此刻正独自一人享用着一桌珍馐佳肴,边上的冬至为她夹了块胭脂鹅脯, 又引得刘婉晴一阵唉声叹气:“世子爷最爱吃这个。”
冬至暗自叫苦,只得放下了筷箸, 生怕再引起刘婉晴的忧思。
待刘婉晴用完早膳,欲往沈氏的院子去请安时,方才瞧见坐在正堂里品茶的傅云饮。
刘婉晴欣喜不已,连忙迎了上去, 只道:“夫君, 您可用了早膳?”
傅云饮恍若未闻, 俊脸上一丝笑影都无,声音冰冷刺骨:“姨娘的事, 你考虑的如何了?”
刘婉晴瞥见傅云饮毫无温度的黑眸,恍若被人从头到尾浇了一盆冷水, 连最起码的笑意也维持不下去。
“夫君, 妾身想着还是要请个道婆算算日子才好, 好歹也得寻个黄道吉日。”刘婉晴勉强说道。
傅云饮望着她勾唇一笑,只是笑意却不达眼底:“只别忘了即可。”说罢, 连茶也不顾不上多喝一口, 便走出了正屋。
傅云饮走后, 刘婉晴再也克制不住心内的忧伤,大病初愈的身形眼瞧着便要支撑不住,幸而冬至眼疾手快地上前搀住了她。
只见刘婉晴眼里噙着泪,挣扎着吐出了几个字,话音里满是哭腔:“他既这么不喜欢我,何必要将我娶进门来?”
这问题冬至自然回答不了她,正屋内便只剩下了刘婉晴压抑后遮掩不住的哀切哭声。
*
午间之时,莹雪正在西厢房内为刘婉晴缝制肚兜。
忽而便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断了动作,莹雪抬眼一瞧,恰撞见傅云饮含笑的黑眸。
“这是你的肚兜?”傅云饮话里满是揶揄之意。
莹雪摇摇头:“这是给大奶奶做的肚兜。”
傅云饮闻言蹙起了剑眉,走上前去凑近瞧了瞧那肚兜,只有些不虞地说道:“这不是我赏你的杭绸吗?给她做肚兜做什么?”
莹雪见傅云饮面色不虞,却没有立时出言告状,只垂下头有些落寞的说道:“奴婢哪儿配得上用这样好的料子?给大奶奶做肚兜小衣也是应该的。”
莹雪如今的身份仍是刘婉晴的丫鬟,给主子做几件衣物也不是什么大事,傅云饮虽不忿,却也没有多说什么。
傅云饮便一把将莹雪从床榻上拉了起来,笑道:“爷带你出去散散心。”说着,又不知从哪儿寻了件小厮样式的衣物。
傅云饮“亲自”替莹雪换上天蓝色的长衫后,又从东昉那儿寻了条干净的头巾来,仔仔细细地遮住了莹雪的黑亮顺滑的青丝后,方才满意地一笑道:“好俊俏的小厮。”
莹雪虽则体态纤弱,且唇不点而红,可恰巧今日未施脂粉,遥遥望去便当真仿若一个面貌清秀的小厮。
她只疑惑:“爷为何要将我打扮成这样?”
傅云饮只神神秘秘地一笑:“爷要去做件大事,将你一人放在府里,又怕旁人将你磋磨了去,故将你带上。”
莹雪了然,便目含感激地说道:“多谢爷垂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