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他们叫回主宅,问了一堆有没有什么需要的,又各种开库房送了许多东西让他们带走。
“爷爷,这些东西您自己留着吧。”
傅景时说,“我们不缺什么。”
库房里不少是傅老爷子的私人珍藏,有好几样东西,傅景时眼尖地认出来是傅老爷子存放在别处的心头好。
想来是得了消息,赶紧让人送过来的。
“这说的是什么话!”
傅老爷子板着脸,并不严厉地训斥,“你缺不缺是你的事,我送不送是我的事!收着,不收不许走!”
傅景时:“……”
喻宁看得新奇。
傅老爷子人前形象至多是和蔼可亲的退休老人,偶见过往凌厉,却从未有过这样近乎耍无赖的老顽童模样。
傅景时这人对自家爷爷的如此“攻势”显然招架不能,三言两语就答应收下这足以装满好几车的东西。
傅老爷子指了指其中一堆东西:
“那是长寄夫妻俩送的,我没有冒领功劳的爱好,你们小两口自己瞧着有没有看得上的,也都一起带走。”
傅长寄虽说是个甩手掌柜,傅老爷子也不肯眼睁睁看着他做个富贵闲人,尤其是对比独挑大梁的傅景时,更是看不惯亲儿子光吃不干活。
近来沈思筠身体不错,不必三天一趟地跑医院,傅老爷子就把海外的并购案扔给傅长寄去做,省得累的景时国内外奔波。倒也是不巧,谁知道正好是这两天,景时小两口说要办婚礼,显得像是他故意把人支走了似的。
要说当年那件事,傅老爷子对自己独子不是没有责骂过,气急了也打。私心里他自然是想看到一家人和和睦睦的,但受害的是景时,他没资格代替景时说原谅,更不会强压着景时和父母亲近。
这孩子一路长大,乖觉安静得令人心疼,外人眼中的天之骄子,谁又知道他吃了多少苦?
为了傅氏,他半途转道,固然有天才之名,可也得没日没夜争分夺秒地学习以弥补数年缺漏。接管之初常常不见人影,不是泡在公司就是各地出差,调度海内外,半年下来就瘦得不成样子。
长寄夫妻俩对景时愧疚甚深,既怕冒然接近引起景时的反感、有碍他的治疗,也是触景伤情,尤其沈思筠的身体精神双重崩溃。
时日愈久,除了他这个老头子,景时始终是一个人。
傅老爷子思及过往,心中感概万千。
似乎该由他这个长辈叮嘱些什么,然而他看着那头正在说悄悄话的小两口,景时垂首听着,等喻宁说完了就接上下一句,也不知道说的是什么,画面瞧着和谐又温馨。
两人的手指却在下面“打架”。
傅老爷子又觉得,也不必多说了。
这两小口倒是敏锐地注意到他的视线,侧首看来的动作如出一辙。
傅老爷子不禁笑了两声,才眯着眼分外和气地道了一句:
“好好的过日子啊。”
末尾的语调拖长了,便像是有个感叹词的结尾。
像所有期盼子孙平安和乐的老人一样。
傅老爷子发觉自己眼眶泛起不合时宜的星点湿意,想起逝去的妻子若能看到这一幕应当会十分高兴。
但他可不想当着孙辈的面落泪。
“行了,那些东西跑不了。”
傅老爷子背过身招招手,“晚饭早该准备好了,你们年轻人顶得住,我可得去吃饭了。”
喻宁若有所思地看着傅老爷子的背影。
“在想什么?”
傅景时注意到她的表情。
“你们家的人是不是都有点——”
喻宁斟酌了一下,没把“傲娇”这两个字宣之于口,改换了措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