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种……复杂,不忍,深沉,又仿佛带了一些连他自己或许未曾察觉的疯狂的神『色』。
傅时画的那一段记忆并不完整。
但他还记得宫城大殿前的血流成河,记得他的父皇颓然坐在皇位,仿佛一夕之间苍了十岁,然而他记忆中,对方看向他的最后一眼,却依然带某种奇特的光。
过去,他一直将那样的光理解为父皇对他的期许与希冀。
这是支撑他活下来的原因之一。
当然,更重要的原因是,母后扔了凤冠,褪去了满身绫罗绸缎,布衣束发,亲手将自己与傅时画两个名字从皇室的宗牒抹去,再向母族叩首,孑然一,带他出了皇城,与傅家和这天下至高的权力与泼天的富贵彻底决裂。
可却还有不放过他们。
他幼时曾为,追杀他们的,是那些遮天蔽日而来的修真界修士们,甚至为此很是恨过一段时间清弦道君。
但后来,他反复回忆了当时的情景,终于缓慢确了一件事。
——彼时追杀他们的,就已经是伪装成了修士的魔族。
傅时画的梦总是会断在与这些魔族厮杀时,亦或是掠过此处,停在母后驻足于云梯之下,身后是追杀至此的魔族与奋力与之血战的容叔时,母后垂眸落泪,再带他一步踏云梯时的那一幕。
唯独这一次,他梦见了他们路过入仙域元沧郡时的场景。
群将他与母后容叔冲散,这一路遭遇了这多,他早已不是那个宫城忧虑肆意飞扬的太子殿下,而是过快地机警成熟了起来。
庆幸一路的颠沛流离已经让他的衣袍污秽不堪,与路边的乞儿异,他索『性』便自然而然地与那些乞儿混作一团,一并蹲在街角边的阴影,待母后与容叔或许会路过此处。
魔族曾路过此处,但显然对伪装成乞儿的他并兴趣,其中有觉得这些乞儿岁与他相仿,想要认真核对,他心脏正在狂跳之时,却有一辆马车停在了巷口。
马车看起来很普通,但傅时画何眼力,当然能一眼看出那马车通体用的材质一不是奢华至极,可谓阔气低调到了极点。
然后,一个玉雪可爱的小姑娘从马车跳了下来。
这样的大家小姐出行,身后自然带数护院,虽然没有什真正的大修士,却不乏修行者,那些魔族显然不愿招惹其他事端,就这转身而去。
傅时画悄然松了口气。
然后便见那位带漂亮的宝石珠翠的小姑娘从街头起,给那些脏兮兮的乞儿每给了一个热气腾腾的大面肉馅包子。
有对话传入傅时画耳中。
“这就是你们说的那位小女菩萨吗?怎这小?”有乞儿小声问道。
“你懂什,这就是元沧郡虞家的那位大小姐。大家在这一口饭迟,你若是不想吃,趁早滚远,不要脏了虞大小姐一番菩萨心肠。”
又有新来的乞儿不为意道:“……若真是菩萨心肠,怎不见她给你一几两银子?一个破包子,收买谁的心呢?”
话音才落,却见小姑娘身后的一名执事朗声道:“虞家招工了!是脏活累活,能吃苦,想自己赚钱养自己的轻、中,不分男女,尽可前来一试!”
顿时有些乞儿眼睛明亮地起身,试探看向那名执事。
此前不为意的那名乞儿这才发,原来在这想要一口饭吃的,已经大多是弱病残,而更多的,原来是一个机会,一个全世界恐怕只有这位虞大小姐愿意给他们的机会。
这才是这位虞大小姐之所被称为小女菩萨的原因。
傅时画对这种事情并不多在意,只听了一耳朵,扫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
然而清脆的玉石碰撞声却停在了他面前,一双乌黑的杏眼带关切地看向他,小姑娘的目光在他的额头下颚微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