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是太猖狂,太肆无忌惮了。
甚至有些无法无天。
主管工业的公社副主任亲自下到厂里,想要帮厂子扭亏为盈,无论从哪方面来说吴光荣都应该全力配合。
木器厂管理不善,年年亏损,吴光荣这个当厂长的难辞其咎。
没把他撸了,还让他继续干着副厂长,公社班子已经是很宽容,已经是给他机会了。
没想他居然耿耿于怀,受不了从厂长到副厂长的落差。
处处跟新厂长作对,发动厂里的人把厂长架空,现在又拿一个学徒工开刀,然后借着这个由头跟厂长翻脸。
他以为这样就能把新厂长挤走了?
其实苏致祥也是这么认为的。
苏致祥把自己的这些想法跟梁进仓说了。
末了他苦笑一声:
“我觉得吴光荣猜对了,我这个厂长当到现在,确实要被挤走了。
你是我要来的,但我居然连你都保护不了,我在这个厂里还能干点什么?
人家随随便便使个小绊子,咱们就接不住。
我是个光杆司令,你是个学徒工,在这个厂里,咱俩人单势孤,孤掌难鸣。
虽然就此认输我很不甘心,可是这次就是我硬把你留下,下一次呢?
他们不会善罢甘休的。
可以肯定下一次比这次还厉害,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我又指挥不灵,下一场会输得更惨。
既然这样,咱俩也就没必要留在这里自取其辱了。
只是我把你要来的,就这样灰溜溜走了,是我连累了你,我感到很内疚。”
梁进仓赶紧说道:
“苏厂长您千万别这么说,是我辜负了您的期望,太冲动了。
要是不把孙业富打成那样的话,也不会让吴副厂长抓到把柄。
这事怪我,是我连累了您。”
苏致祥笑道:
“咱俩都不要谦虚了,也别说谁连累了谁,而且我也不承认是咱俩的能力不行。
要怪,就怪现在人僵化的老思想,还有集体经济尾大不掉的种种弊端。
我觉得最可怕的,是夏山村的人领地观念太强了,咱们这些外边来的人就是他们的仇人,就是来侵犯了他们的领地。
说句不符合我身份的话,怪不得人说穷山恶水出刁民,越是这些小地方,领地观念越强。
我发现在他们的骨子里,有一种是宁死不容侵犯劲头。
反而到了大城市,原住民相对较少,大多来自五湖四海,这种领地观念淡了很多。
这种领地观念到了这种社办企业里边,就表现得更为明显。
说起来这些坐地户也不是什么坏人,但就是千百年来形成的固有的领地观念让他们变得狭隘。
他们认为厂子在他们的一亩三分地上,厂里的工人大多数是他们村的人,那么这个厂就是他们自己的私有财产。
或者说,认为是他们村集体的财产,厂里的事,就是他们自己的家事。
我在这个厂里名义上一把手,实际就像新嫁的小媳妇来到一个大家庭。
虽然发现这个家千头万绪,种种弊端,但我当不了家,不但指挥不灵,更是不可能改变他们根深蒂固的思想观念。”
说到这里苏致祥深深地叹了口气:
“我错了,我还是有些书生意气了。
以为自己有文化,有新思想,有新的管理经验,又赶上日新月异的改革大潮,凭我的能力让一个小小的社办企业扭亏为盈,是很简单的事。
等我来了,被架空以后,真正了解到厂里的实际情况,我才知道自己犯了生搬硬套的教条主义错误。
知己知彼百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