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昌平在乡下没有结识柳玉之前,那是一个人吃一个人喝,无人问他粥可温,无人与他立黄昏,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只有一条狗做伴。
知青们还特别排挤他,因为他和一众城里知青不一样,简直格格不入了——分给他的活,他干得特别起劲,肯下真力气。
知青们就经常会因他挨骂,大队长见王昌平干活一个人顶两个人,当然会嫌弃知青们就是堆废物点心。
直到原主跳了河,他脑子一热跳下去捞人,柳玉上门拜访,王昌平的生活才算是有了起色。
柳玉坐回了原处,和白长山描述起王昌平来:“我记得那会儿,我第一次见他,他一个人生病了,烧的满脸通红,都没人管他。”
得亏王昌平不显山不露水的有钱傍身,要不然,凭着知青那点吃不饱饿不死的口粮,他受的罪恐怕就不只是受排挤孤立了。
白长山沉吟着一点头:“王家的那口子和我说的是王昌平在乡下,托了人照管着的,每月按时寄钱寄粮票,来信往往是要什么给什么。”
柳玉听了,略微一思索,立刻摇了头:“我和他认识那么久,也就见过一个从城里寄来的包裹,仔细一问,还是他朋友给寄的。”
两方一对峙,白长山立刻明白过来,王昌平的
生活压根不像方月莲说的是那么回事。
那么眼前的这个姑娘……是不是和王四海说的,也并不一样?
在王四海的口中,柳玉是一个村姑,怀揣着出人头地想法,于是使劲浑身解数迷惑了王昌平这张长期饭票,并让他把她带到城里,死活要和对方结婚,以此换取城市户口。
白长山的脸色微微缓和,有心试探这丫头几句,便问道:“小姑娘,你叫什么?”
柳玉心里有数,知道对方是对自己改观了,于是爽快的报上了名号:“我姓柳玉,单名一个玉。”
白长山也报了自己的名号:“白长山,平哥儿叫我白叔,你也这么叫吧。再来两笼包子,先前的都冷掉了,什么东西都可以冷着吃,就这包子不行!”
柳玉笑了笑:“白叔,这吃个包子,里面还有什么门道吗?”
白长山指着一个冷掉的包子,道:“这家的包子用的是荤油,不是香油,荤油放冷,就固起来,吃到嘴里腻腻的。”
“还有这么个说法。”
柳玉手里捏着个半冷不热的包子,想想又放了下去。
想她刚重生那会儿,在老柳家整天是吃粗窝头,咽淡菜汤,别说包子了,就连包子皮都见不着,那还有心思讲究口味如何。
不过那会儿是那会儿,眼下是眼
下,包子虽然凉了,等回头找老板要张干荷叶,拿回家里上笼屉一蒸,照样美味。
白长山不是坏人,柳玉也不是坏人,一大一小,几句话下来,气氛不似之前那般剑拔弩张。
这人间最难得的不过是一个真心,白长山有心试探柳玉对王昌平究竟是不是真情实意,便问起了他们的相遇相识:“你和平哥儿怎么认识的?”
柳玉笑笑,倒是很大方,没有一般女子的扭扭捏捏:“我那会儿,既不瘦也不美,足足有两百多斤。掉河里了,是他把我捞出来的!算是有救命之恩。”
“那你以前是什么样?”
白长山看了一眼柳玉,瞧她柳眉杏眼,唇红齿白的,联想不到对方既不瘦也不美,两百多斤的样子。
柳玉倒是并不避讳自己从前的样子,当即拿手跟白长山比划了一下:“我以前胖过,还不是一般的胖,胖乎乎的,眼睛都给挤没了!后来咬着牙,瘦下来才是现在这么个模样。”
她这么一说,白长山反被她逗笑了,同时也确认了,王昌平不是被什么色相迷了心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