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打了电话来问他们什么时候回家, 因为知道今天要做桂花糕,所以等得很着急。
李越泊把叶跃抱回放上副驾驶,又拉了安全带给他系好, 这才发动车子往家赶。
院门推开, 他奶仍旧躺在桉树下的藤椅上, 四目相对时,叶跃从他奶那双被岁月侵蚀得有些昏黄的眼睛中看出他奶大概已经对自己的身体情况有感知了。
就像大象临死之前会知道该去往墓地, 也像赵明瑞得的那个信息素合并病, 会知道自己会在何时死去。
李越泊说元二叔是早上给他打的电话, 叶跃想可能他奶比元二叔还更早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 只是一直不说, 毕竟那是她向往着的奔赴。
看眼神就知道, 奶是高兴的。因为这个眼神跟就跟她当初特意穿上连衣裙出海去海钓时一模一样——真的是把死亡的日子当成了跟爷约定好了的见面的日子。
人各有奔赴, 叶跃理解。
非常理解。
如果是要去见李越泊,他也会是这个眼神。
所以才要事先整理好情绪, 因为开不了口挽留。清醒地知道奶为什么要走, 也清醒地知道她多向往着走。所以再不舍,也会含泪高高兴兴送她走。
人各有奔赴、各有归途。
他不是他奶的归途,他只是他奶奔赴他爷途中坐下来小憩的一个凉亭。
只能原地驻足,目送她远去,希望前方有她期盼的人来接。
飒爽又聪明的小老太自然也从她乖孙的眼神中看出她的乖孙已知晓真相,祖孙俩默契交汇的眼神很短,但各自心下都已明白。
叶跃脸上扬了个笑, 喊了他奶一声。他奶也一如往常笑眯眯地答应了。李越泊也喊了人,握了握叶跃的手, 转身关门。
用的是古法做桂花糕, 先熬甘草水, 后加砂糖,然后再混入糯米粉和粘米粉,最后再加入桂花,上锅蒸熟就可。
叶跃在熬甘草水,李越泊在筛糯米粉和粘米粉。两个人都做得很细致——甘草水熬好加砂糖后,叶跃拿筛子仔细过滤了三遍,把里面的甘草渣都过滤得干干净净;李越泊也拿了筛子筛了三遍糯米粉和粘米粉,筛出来的粉绝对细腻。
没打商量,但不约而同都筛了三遍。叶跃把甘草水放在大理石台面上,李越泊往水里倒混合在一起的糯米粉和粘米粉时,水和粉的比例也刚刚好。
同样没打商量,但是就是这么合适。
叶奶奶搬了椅子坐在厨房门口笑眯眯地看。
秋日天凉,小老太手里没再握着夏日不离手的蒲扇,改揣在兜里,一脸慈爱地看着他们俩。
她对自己生命的消亡保持乐观,除了是有奔赴之外,也因为她对他们很放心。
不止她,整个藏冬镇都对他俩很放心。
这种放心不是源自顶级AO无可比拟的契合,虽然表面上是这么说的,但藏冬镇多的是知道AO契合某种程度上实属扯淡的人,这些人对他俩的放心,是源自他们从小表现出来的这种对彼此的依恋、信任、默契、支持……
可说的词语有很多,一个字总结就是爱。也许他们自己不曾察觉,但作为一路看着的长辈,叶奶奶比谁都更知道他们俩有多爱。
两个乖孙都有了最值得托付的人,所以她能放心地走。
桂花糕留到了午饭时,金色的桂花点缀在金黄的糕体上,一端上桌叶奶奶就移不开眼,桂花糕太过漂亮诱人,光是这么看着,就感觉眼睛比嘴巴先尝到了甜。
午饭吃过小坐了一会儿,叶奶奶便按自己以往作息,去了房间午睡。叶跃扶着她,照顾她睡下,等他从他奶房间里出来,这才发现小客厅里来了客人。
是张韬。
他没有按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