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先生又为何要逃离秦王府?杜先生找上西市胡人取药的那一刻,就已经叛主了不是么?”
杜越脸色阴郁。
萧衍所言非虚,虽然他并未对不起李晤,但他决定死遁的那一刻,就已经算是起了异心。
不等杜越说话,萧衍再道:“我不用杜先生为我筹谋什么,只需要你为我解答一份疑惑,待我知道事情真相之后,杜先生如若不愿再回长安,要去何处安家,我都可写推荐信予你,你可到当地任一学府任教,传扬毕生所学。”
大魏自先帝时期就兴了私学,鼓励全民学习,全国上下有学府无数,大魏经济发展、民众富足之后,前往学府求学的学子众多,教师一职地位很高,只要学识渊博受人推崇,就会有丰厚的收入。
杜越这才想起,面前这位身份尊贵的郎君,既是公爵继任者,又是权柄在手的雍州刺史,而在此之外,还是名满大魏的名士。
自启蒙之后,此人的学识、见解就是同龄人中的佼佼者,君子六艺,无一不通,无一不晓。
有话说,大魏天下有灵气十分,此人独占其三。
尤其是待其游学之后,做了一件大事——
由北起,大魏起源地鲜卑旧地,至南境,大魏民众心中一向未开蒙的蛮荒之地岭南之地,各地的名士均被他拜访了一翻,并且,他还将与他们交谈时听得的独特见解汇聚成册,请人批量复写,再免费传播出来,让别的学者加以学习。
这么年轻,又这么惊才绝艳、心怀天下。
他往前不涉朝政,却在民间的名气甚大。
可以说,东西南北的学子对萧衍本人的崇拜,那是前无古人的程度。
杜越未曾与萧衍有过任何交锋或者交集,但不缺对他的敬畏之心,但没料到,头一次有机会结识,竟是因为他逃离秦王府这等丢脸的事情。
看萧衍不似作假,不等他有回答,便行去桌边,铺开纸张,提起毛笔,蘸了蘸墨汁,杜越终究问道:“且慢,萧世子不妨先说明白,要杜某解答什么疑惑。”
毕竟他在李晤身旁多载,陪伴李晤从最开始的一个透明皇子,到如今权势滔天的秦王,他为其出谋划策不计其数,一时不知萧衍所关注的具体是哪件事情。
萧衍搁下手中笔,朝门边的石玖使了个眼色,石玖颔首,出去了门外。
须臾,一位貌美无双的小娘子搀扶着一位佝偻着背的白发老者,缓缓进门。
杜越瞳孔顿缩,“沈、沈尚书?”
不错,来人本就与沈时华六分相像,此刻既是穿的沈时华的衣裳,面容也被化妆成了沈时华的模样,不难以假乱真。
心中猛地咯噔一下,进门的小娘子眉梢微蹙,眼中即刻染上氤氲雾气,整个人呈现一副柔弱姿态,颤声:“先生如何识得家父?”
杜越未在朝堂任职,即使听闻过沈时华的名声,想必也没有近距离接触过,身为李晤的幕僚,甫一见面就认出稍改了容貌的对方,只有两种可能——要么见过对方;要么,谋事时谋过对方。
按杜越惊恐的眼神来看,显然,该是后者。
杜越也明白过来自己的反应过激,勉强压住心头丛生的疑窦,借口道:“往前曾偶然在东市见过沈尚书。”
他上下打量面前的“沈时华”,却没听到他言语,只见他捂着唇虚弱地咳嗽。
杜越颤着唇:“沈尚书……没故去?”
沈蓁蓁搀扶着伪装成沈时华的沈时秋落座,替他拍背,满目清愁,开始沉浸在悲伤中,不正面回答,而是恹恹道:“家父命苦,我们沈家人,命苦……”
短短几个字,已刺激得如今妻儿刚获得新生的杜越逐步瞳孔闪烁。
萧衍在一旁淡淡看一眼我见犹怜的绝代佳人,不得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