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用我做什么?”穆俨哼了声。
他什么都不用做,只往那一站,就代表了帝皇的旨意。
但凡家大业大的,能没点朝事政事的敏感?
如今朝中就一迁都大事,这会岁末,皇上不委派朝廷大员,而是派锦衣卫出马整肃盐务,谁还能猜不出几分皇上的意图。
“天下之赋,盐利居半,宫闱服御、军饷、百官俸禄,皆仰给焉”。不说历朝历代,只说本朝,“两淮盐利最厚,从来接济边饷,半藉于此”。
但凡疏浚运河,边军粮饷不足,朝廷有灾百姓有难,架河修桥建衙铺路,只要国库一没钱就向盐商筹措经费。
但凡有微词或是拒给,也成,只放出风声,朝廷要命人查一查。
这谁家敢让人查?哪家是干净的?
谁家不私贩获利,谁家老实纳课?谁家不结党营私,不到处塞好处?哪家的账本是实打实的产销?
就不经查。
按说如今已不是建朝初期,大卫立国已有五十年,早已四海升平,现盛世之像,国库课税亦连年都有增,只盐税倒是不增反减。
去年杭州府大风潮,海水倒灌,确对两淮盐场的食盐产量有所影响,但也不至于今年的盐课这么低。
且不只今年,是连年在减。
如今国库正是用钱之时,永康帝还能不派人查探一番?
只才对文武百官公布了迁都的消息,朝野反响剧烈。江南豪族世家借京师之便大赚特赚,攒了巨额家底,这迁了都,对他们这些江南世族,影响不可谓不大。
永康帝有心整顿盐政,但也不想一促而就。
只命穆俨带了一些人到淮安和扬州走一遭,敲山振虎罢了。毕竟把虎惹毛了,那也是会反扑吃人的。
永康帝并不想大动干戈。
这些穆俨都懂。
遂去了淮安扬州等地,也只威慑,并没有真正拿出雷霆手段。于朝廷于皇上于两淮盐商,这样的程度刚刚好。
结果也很令他满意。
“我这回得了子羿兄极大的帮助,若没他在盐商中帮着周旋,我只怕也没有那么快回京。”匣子里的金票宫家贡献了很大一部分。
霍惜愣了愣,“你托他帮着牵线搭桥?”
穆俨点头:“此次朝廷虽说放话要整肃两淮盐政,但……”
“但皇上只是想敲山震虎?只想要些好处,还不想引起盐商震动?怕这个关键时期引起反弹?”
穆俨瞪了她一眼。这是什么话都能说的吗?
但心中却赞许,嘴角扬了扬。
这是他年少时就为自己定下的枕边人,他不止倾心于她的容颜,还心悦于她能与自己心意相通。
他们不用弹词颂曲,不用吟诗作画相和,只他说什么,她能懂,她想要什么,他给的起。
这便够了。
足矣。
在霍惜脸上刮了刮,温柔至极,点头,“皇上也有顾虑,这般两厢都好。”
“也是,皇上的目的不过是想增加国库收入罢了,再顺便要点银子修宫殿。毕竟这些年杀的人,抄的家够多了。”
穆俨啧了声。
霍惜不满地看他:“这是我们夫妻二人的内室,内室!我还不能跟自个夫君说几句体已话了?这还犯忌讳了?话都不能好好说了?”
气愤。
这也不能说,那也要禁声,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隔墙有耳。”
“哪里有耳?”低头看了一眼正专注玩游戏的儿子,“你是说小渔儿吗?”
一副耍赖的样子。
小渔儿听到娘亲提到自己的名字,抬头,软软糯糯应声:“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