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从宜坐在镜前胡乱摆弄头发,头都没回,语气更是冷淡:“把顾准给我叫进来。”
“……是。”
萃芝牙都要咬碎了,只能福身,剁着碎步气冲冲就去了。
萃兰唇边微勾,带着其余丫鬟放下盆帕,行了礼出去。
门口守着的顾准也不知今天是怎么触了萃芝的霉头,平白无故挨了几个白眼,进了少爷的屋子更是丈二摸不着头脑。
“少爷您叫我?”
摆弄不得,顾从宜泄了气,冲他勾了勾手,“过来帮爷梳发。”
顾准:“……方才那么多丫鬟在您怎么不说?”
顾从宜不虞,扫了他一眼。
“你真是跟着雀儿学坏了,叫你来就来,哪那么多废话。”
他要是能自己做用得着叫人么,洗漱穿衣还成,这要整个发型出来,着实难了。
是吗,曾经不还给雀儿倒腾过。
顾准不情不愿凑过去,“好吧。”
顾从宜:?
您才是主子,到底把您折煞了。
简单收拾后,两人出了什么阁往前厅去。
少爷身姿玉挺,行走间翩跹的玄衣衣摆拂过廊榭红木,在这阴雨天气略显单薄。
顾准跟在身后,嘴里念叨着:“少爷啊,您这大病初愈能不能多穿点?”
正值春末初夏,廊外雨打花落仍能闻到一股清香,顾从宜瞧这满地残花烂叶,想的却是旁的事。
“花棚安好了吗?”
什么阁内的花都是雀儿亲手植的,但温室花朵如何能长久?
顾准无语,嘴上恭恭敬敬:“您放心,昨夜有点下雨势头阁内的小厮们就把花棚安好了,准保不让它们受这风吹雨打。”
顿了顿,道出下半句:“但这场雨来的急,徐姨娘院里原本要拿去前厅装饰的花都惨遭毒手,他们一早便来借了盆栽海棠去。”
顾从宜:“……”
丫鬟借,花也需要借,他病这一场是药钱把府上掏空了么,可真够落魄的。
江南别的不说,就是雨多,顺着从廊檐下的玉钩坠下,形成一片点成线线成面的如珠雨帘,看得顾从宜一阵蹙眉。
“派人接雀儿回来。”
“是。”
“接到人后让她换身衣服喝杯热茶再来厅前伺候。”
“……是。”
爷,咱就是说有没有一种可能,或许真正是主子的那个人不是你也不是我,而是她呢???
未到前厅就听得吵闹,数次前车之鉴在前,顾从宜十分低调,悄无声息从侧门进,谁知他前脚刚迈进前厅,后脚一声“顾二少爷来了!”就炸在耳边。
顾从宜:???
这一声帮他引来无数狂蜂浪蝶,甫一露面在入口处便被围得水泄不通。
嗯,挺好的,就这么拦着我,正好这宴爷不想参加。
但他本就躺了个把月,加上姑娘家们的叽叽喳喳夹着小厮在门外高声唱礼的声音,实在吵得他头疼不已,为避免碰到不想碰的只得频频后退,一回头,发现顾准站的位置只剩下空空如也的虚线影子。
往远一点,原来那厮被这阵仗吓得一早就逃出包围圈,正远远站那舒着胸口,面上写满了庆幸和后怕。
再往跟前儿人头攒动的缝隙看去,身着流彩暗花金丝长裙,挽着倾髻左嵌了朵开得正娇艳的红色大牡丹,右簪朝阳五凤挂珠钗的徐姨娘正游走在各贵夫人之间,端得一副庄然从容的当家主母样。
顾从宜觉得自己要被气笑了,怎么好像他只不过因病安分了半个冬春,外边儿就都快忘了他第一纨绔的名号?
他不知道的是,姑娘们敢亲近并非是忘了身份,而是相隔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