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席上只喧哗了一阵, 夫人们窃窃私语几句,女郎们面面相觑,不晓得出了什么事情, 接着赵夫人笑着安抚了几句,便很快平静了,俱都做寻常样子,笑着吃起宴来。
明月有些心慌, 往主桌上瞧, 只见赵锐正的母亲赵家夫人面色如常,同一旁的亲眷话家常, 像是并不担心。
明月只得按捺住, 询问一旁的明娇,“什么叫出事了,你仔细讲明白。”
明娇也蒙着呢,道:“我就听见这一句啊。”
明月一口气憋在心口,“那你来做甚!”
明娇还端着碗,她就是想来挨挨明月,现下是不敢讲实话了, 想了想才道:“你给我舀点甜汤吧,我们桌上的喝完了。”
明月真想给她一下,到底还是给她舀了碗甜汤,连连摆手打发她走了。
等到用完了膳食的时候, 天色已经完全黑了, 办喜宴却还有一阵热闹呢, 夫人女郎们聚在一齐讲话, 小童满院子跑来跑去的……有人跟着去闹洞房, 几个年轻女郎不好意思去瞧热闹, 便坐在花厅里吃茶,直直闹到了戌时,这才散去,留着一对新婚的小夫妇。
谢氏面色疲惫,不住地锤腰,带着几个女郎上了车架。
明月见她身子不爽利似的,连忙给她倒了杯热茶,道:“后半截都没见着您了,不晓得去做甚了,怎么像是累着了?”
谢氏把茶抿了一口,见车架已经行在大道上了,这才低声道:“钟老爷叫人摘帽子了,钟家现下还有人在抄库房呢,你们在外边可别瞎讲话……”
明家同钟家交好,加上钟家也算自个投了罪,衙门里的人行事倒是宽容许多,几家交好的都带着人去搭了把手。
车架里几个女郎都是一惊,听着就觉着吓人。明月长这么大,苏州太太平平的,匪患都少,周围都是太平地界,最大也不过哪家的女郎扯皮斗嘴了,这样类比抄家的行为,她是听都没听过的。
明月一下又反应过来,坐直了身子,小声道:“钟夫人他们,是不是早就晓得了有这么一遭?”
不然为何这样急着嫁了橘如,赵锐正的家世不能讲差,但确实算不上好,橘如若是仔细挑挑,指定能找到家世好过他一截的。
谢氏点了点头,感叹道:“苏州这么大的地方,难免有沾亲带故的,怕是提前就给他们漏了消息,他们家也是倒霉,都是上一代留的债,钟家的老太爷不做人呐,自个捅的窟窿,盐务这样的事情也敢碰,现下好了,叫自己的子孙填了,你钟伯父钟伯母,多好的人呐……”
明月心中戚戚,一下都失了神,担心起橘如的状况来,道:“橘如,橘如不会受影响吧……”
谢氏把杯子搁了,她这几日也颇有感触,“橘如这亲事才是最好的,别看那赵家门第不显,但是一家子都是清正人物,橘如的婆婆,估计两家早就通气了,方才那底下闹哄哄的都在讲这事,那赵夫人眉毛都不皱一个的,这才是日后好相处的人。”
谢氏讲了,又见明月着实担忧,不由安慰道:“也没那样严重,这也是舍大保小,日后棠龄就清清白白了,估摸着钟家是想送他同赵家一齐去京城,先前他就混在乘风身边了,就是不晓得乘风带不带他。”
明月舔了舔唇,还是担心橘如的状况,大婚当日,娘家就叫人抄了,婆家人要如何看待她啊。
又想起自己方才坚持把那两万两银票给了橘如,心里倒是松了一些,现下能多个傍身的便多一个,忽然又冒出一个猜想……这银票不会也是钟夫人早就想好的吧。
车架进了明府时,府上安安静静的,下人们点了灯笼围上来,两个妹妹先下去了,叫各个院子里的人领着回了院子。
明月在后头扶着谢氏下马车,谢氏想起明月的婚事来,愁得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