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凤真用修长分明的手指整理了一下袖口,白袍没有一丝褶皱,整齐干净。
他恢复了一贯伪装的谦和,望着她,眼底生辉。
桌上放了一个小物件儿,转过身,敲了敲桌子,再也未看她一眼。
“就拿这个跟你换。”
辽袖瞥了一眼桌面,心口微滞,一把名刀静静躺着——骊珠。
京城各旧部打破头争抢的东西,精锐死士营拥护,三分之一军权。
三月十五那日他来鹿门巷,摩挲了数百回,没能送出的骊珠。
文凤真眼底蕴着深不可测的湖泊,风平浪静,唯有纷纷扬扬的雪粒子在寂寥夜空中席卷而来,他淡淡开口。
“辽姑娘,胜负未定。”
他翘起嘴角,殷红嘴唇抿出一丝骄纵:“我底牌未出。”
底牌?
辽袖悄无声息扫了他两眼,心下诧异,面上仍是一声不吭。
辽袖拿起这柄华贵冰凉的短刀,沉甸甸的,生冷肃杀,象征淮王正妃的标志。
可她并不需要,上辈子没能拿到的东西,她这辈子已经不再渴求了。
辽袖眉头微拧,悄悄抬眸望了一眼他的背影,像被一场湿透了的风吹了片刻,唇瓣微张,叹了一口气。
他只会给她徒增烦恼。
宫宴上,世家公的雀跃喝彩声、扬琴声拉起,潮水般席卷来。
胡姬踩在鼓面上,步步生莲。
一袭金纱红裙,流水般的长裙散开,不断回旋、回旋……眩晕了人的眼,金蔷薇花的穗坠摇曳,脚踝上戴了辉灿灿的珍珠链子。
随着旋转的步子,打在一起,叮叮咚咚悦耳极了。
皇帝年少时不得势,曾被打发去最偏僻荒凉的塞外,因此作风沾染了胡人习气。
当然……最重要的是,宫里头上了年纪的嬷嬷都明白,主要是为了看这一袭红裙。
幸好皇后不在,否则定要跟陛下争执红脸,痛斥这种舞姿荒谬!
谢明看得欢喜极了,不断起身喝彩!
也不知他瞧上了哪个小娘,上回他还跟一个酒肆里的女老板娘闹得沸沸扬扬,此事尚未消停。
辽袖整理好了头发,重新用一根白玉簪子束好发髻。
换过衣裳后,云针这个丫头不知跑哪里去了,她是怕辽袖生气,想装作不知情这遭。
云针本就是文凤真的人,辽袖思忖,日后多提高戒心才是。
雪芽捧着换下来的衣裳,嗅到了姑娘不常用的香气,问道:“姑娘,方才是有谁来过了吗?”
辽袖将那柄骊珠藏在袖袍下,眼神微敛,装作无事的样子:“没有人。”
她不愿让人知道,她与他有任何一点牵连。
这柄短刀她拿着烫手,想寻个机会给他还回去才是。
隔着一片金灿灿缭乱人眼的舞裙中。
文凤真抬腕饮了一口酒,眸光镇定自若地落在她身上。
谢明抬起下巴,兴高采烈地给他指了指:“殿下,你瞧她们脚腕子上的红宝石珠链,挺好看的。”
文凤真掀起眼帘,瞧一眼。
他揶揄道:“你是觉得珠链好看,还是别的好看。”
谢明扯起灿烂一笑:“自然是美人配宝石最好看啦。”
文凤真放下酒盏:“不好看。”
鲜艳昂贵的红宝石链子,当然要戴在合适的脚踝上才最赏心悦目。
她的脚踝纤细,轻轻一用力仿佛能折断似的,脆弱得宛如瓷器。
真不知她雪白的皮肤,配上最贵的红宝石链子,该有多勾人心魄。
两只小脚踝,被链子轻松拉起,在梦里就是这样的,怎样都挣扎不开,她惊慌失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