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得不和这头雪蟒背靠背。
宋搬山最后一次见辽袖,是在皇帝出殡之日。
少女白领黑袍,一根莲花玉簪束发,乌发下露出苍白皎洁的小脸,似乎有泪痕。
她站在百官之首,一双大眼眸格外清亮,瘦弱却坚韧,风吹不动,被徽雪营的死士保护,无人能近身。
她仿佛离他很远。
梨林初见时,小姑娘微红的脸颊,娇怯害羞。
而她如今已经站在大宣权力的巅峰,一个批红足以影响一方水土的命运。
熠熠生辉,遥不可及。
辽袖成了监国长公主,旧日的婚约也被首辅取消了。
这也是为了宋搬山好,避免惹祸上身。
宋搬山对辽袖谦恭地行礼,依旧是往日和煦的笑容。
“辽姑娘,我是向你道别的。”
辽袖略微诧异:“宋公子要走吗?”
宋搬山笑道:“家父身体不好,我们会举家返乡,在族中好好养病,正巧锦州那边不太平,我自请去锦州赴任,若能在地方上帮到你一微半点,我便很高兴了。”
辽袖一低头:“希望宋公子能酬其志向。”
宋搬山扬起嘴角:“只要辽姑娘别说什么道不同不相为谋,我便放心了。”
他静静望着她:“梨林初见时,父亲本想认你回家,是我说想娶你为妻,此事才作罢,现在想想,若是当时认了你,咱们便是兄妹了,这样也好。”
辽袖眼帘微垂:“那时候我一介孤女,承蒙宋公子许多照顾,感激不尽。”
宋搬山颔首淡淡一笑。
皇后见宋搬山出了神,不满地提醒:“你爹究竟是怎么说的。”
宋搬山回神,拱手:“回娘娘,其实家父跟微臣要回老家了。”
首辅多年敏锐的政治嗅觉,让他嗅到山雨欲来风满楼,京城危险到摇摇欲坠。
皇后和辽袖两党之间,只有一个能活,此时能撤就撤,否则只会死无葬身之地。
皇后一惊:“什么,哥哥他要回老家了?”
大殿内,花瓶狠狠的掷砸声中,宫人们跪了一地,皇后声嘶力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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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王躲过了一个花瓶,他一路走来,缄默不语。
他始终无法明白,他喜欢的女人,先是变成了他同父异母的妹妹,再是夺了监国权,勒令他不得登基。
他恍恍惚惚,觉得这个世间真是疯了。
他重活一世,一心防范文凤真,却没料到这辈子最大的敌人变成了辽袖,他给皇位陪跑了两世啊!
辽袖接下来还要做什么?
难道她打算登基吗?荒唐!
大宣没有女人登基的先例,如果她想这么做,才是真正的找死。
皇后恢复冷静,抿了一口热参汤,恢复了精神。
“大宣没有女人登基为帝的先例,辽袖她想都别想!”
“辽袖想赢你,手里的底牌只有一个辽槐。”
皇后冷笑一声:“现在唯一让本宫心里有所安慰的,就只有辽槐他是个傻子了。”
宁王开口:“母后,接下来我们该如何做?”
皇后眯了眼,靠在绣榻,干脆利落地吐露几个字。
“摊牌,谈判!”
“母后告诉你,有牌时打牌,没牌时掀桌子。”
皇后走了几步,心头越发清晰,有时候难题的解决之法往往简单粗暴。
那就再来一次京师困虎案吧!
很多年前,所有人都以为皇帝是京师困虎案的幕后黑手,只为了一心诛杀异姓王,收回军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