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君朝微抬着头,一双潋滟凤眸里再不见半分多余情绪,只是肃穆而沉重的,抬头望着高耸的宫墙。
他的语气更是严肃,犹如一根绷紧了的弦,随时都有可能会崩裂。
“自幼皇伯父便告诉我,他所在的那个位置,未来一定是我的。”
“既然是我的东西,那边容不得旁人觊觎,有一个太子在就足够了,穆兄,我并不想要手足相残的惨案,再一次发生在你我身上。”
这话里饱含着深意,听了这番堪称大逆不道的话,穆玄瑾的神色却并未发生半分变化。
他那双黑眸早已恢复到了淡然无波的模样,毫无半分迟疑和犹豫的,平声道。
“王爷,高处不胜寒,而微臣恰好,是个贪恋温暖之人。”
一想到南悦音方才担忧的眼神,穆玄瑾就是再冷硬的心肠,此刻也不由化成了一滩水。
方才在皇帝面前不卑不亢,淡然到隐隐能窥见
未来权臣影子的人物,此时却眼角眉梢都透着春情,当真是没出息的紧。
顾君朝看着看着,神色却骤然一松,手肘撑在膝头托着脸的样子,怎么看都慵懒惬意的紧。
他一个孤家寡人的,并不想去看旁人是如何在他面前甜蜜恩爱的,便十分自如地转移了话题。
“穆兄,你来了这京城也有几月,就半点都不好奇,为何从未见过太子殿下的影子?”
穆玄瑾神色微微一动,抬眸看他。
“王爷的意思是……”
顾君朝这才往车厢上倚靠过去,如玉般的指尖信手把玩着一枚玉环,眉眼间锐利的冷意,带了有了几分初见时的阴晴不定。
“我们尊贵的太子殿下,现下已然被幽静在了深宫之中,虽然名头未曾废除,但这辈子都无法离开,已然是个废人了。”
他歪了歪头,笑弯起来的薄唇露出了一只虎牙,看着很是天真可爱。
“
说起来,本王当初能够扳倒太子殿下,还多亏了穆兄你以及……悦音的帮助。”
穆玄瑾的眉眼间浮起几分细微的波澜,却又很快归于一片平静。
“微臣不知,王爷何出此言?”
“还记得那位平州的州府大人吗,若非你与悦音二人,拿到了他勾结京中的账本,本王也无法如此之快地处决他。”
“而藏于幕后,做他的保护伞的,正是我们的好太子啊。”
顾君朝捂了捂脸,俊秀的眉头紧紧蹙着,竟透出几分狰狞之色来。
“他着急了,他怕他会死到皇伯父前面,这才急不可耐地暗中组建自己的势力,意图逼宫。”
穆玄瑾眼下,也忍不住跟着微微蹙眉。
“若是我未曾记错的话,陛下应当是没有子嗣的。”
那位未曾谋面太子,应当是比他要年长几岁的,但在他幼时的记忆中,从未有过这么一位的存在。
顾君朝观察
着他的神色,缓缓解释道。
“没错,他并非我顾家的血脉,是从民间带回来的,将太子之位暂借于他,也只不过是为了堵天下悠悠众生之口。”
“只可惜他现如今还被蒙在鼓里,甚至还对皇伯父心存怨恨,怪皇伯父丝毫不念父子之情,简直可笑至极。”
在他这天下第二尊贵之人的眼里,所谓皇家辛秘,也不过是茶余饭后的一场笑料罢了。
穆玄瑾只是淡淡道。
“王爷其实无需将太子放在眼里,他虽有太子之名,却无太子之实,绝不会是王爷的对手。”
“但这太子之位一日未曾到本王手里,本王便总觉得不安心。”
他未曾再说些什么,只是勾了勾唇角,便自然而然地转移了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