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存在感总是极强, 一身的寒气逼人。
沈妆儿闷闷呼了一声,将搅乱的鬓发往耳后一撩,嗓音凉丝丝的,
“殿下, 您先下去吧....”
急促的呼吸几乎交缠在一起, 一时分辨不出是谁的。
朱谦这才发现自己坐在她床榻, 被褥经他压得往下陷了陷,她被逼退在角落里, 脸色苍白透明,如同一朵楚楚可怜的娇花,这个念头从脑海闪过, 戾气突然横在胸口。
顿了片刻, 他嗯了一声, 退下塌,寻了个锦杌硬邦邦坐在那里。
沈妆儿适应了一会儿这莫名其妙的场景,挪着身子下去。
朱谦见她似乎在寻摸什么,冷不丁开口, “别点灯...”
沈妆儿愣了下,回头看向他的方向, 外头的光线渐渐漏了出来,他冷隽的轮廓浮在夜色里, 若隐若现, 虽瞧得不太清楚, 却可以断定, 他换下了易容的装, 恢复了本来的面目。
堂堂监国太子, 怎么如此不谨慎。
罢了, 与她何干。
沈妆儿重新挨着软塌坐下,两个人无声地对峙了一下,沈妆儿先败下阵来,从高几上斟了一杯茶递给他,淡声道,
“殿下打算如何查案?”
朱谦接过茶杯,杯身残有她指腹的温度,潮湿带着些温热,他紧紧地握住,盯着她未动,目光如同暗夜里蛰伏的鹰,带着几分锐利,不过片刻,又恢复如常,温声道,
“见过他的人,将画像画下来给我,我自有安排...”末了给自己寻到了一丝底气,“会帮你将银子追回。”
沈妆儿听了这话,反而生出几分冷哂,“朝中无人了,堂堂监国太子亲自来追逃兵?”
“您是太子,身系社稷,不能亲身涉险....”
朱谦手中的茶杯慢慢放在膝盖,呼吸仿佛黏住一般,半晌开口道,
“每三年我都要例行来边关整顿军防,这一次恰巧遇见朱珂逃脱,他有勾结蒙兀之嫌,又牵扯蒙兀在大晋的暗探,此中关节我最熟悉,故而亲自料理。”
这么一说,倒是解释的过去。
沈妆儿语气和缓了些,“是臣女失言....”
想起他此行的目的,沈妆儿起身,“我这就去让隽娘画下来....”
“等等...”又哑声解释道,“外面有人。”
沈妆儿半起的身子又重新坐了回去。
呼吸在暗夜里无声交错。
二人干坐着,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还是朱谦率先打破沉默,
“城中偏北有一座煜王宫,你没事可以去看看....”
沈妆儿满脸的迷糊,煜王宫....想起来了,雍州曾是他的封地,这里本就是他的地盘,难怪他说熟悉长安的各处关节。
让她去看什么?沈妆儿有些莫名其妙。
朱谦也不知怎么突然提起这桩,寻了个无力的借口,“景致很好....”嗓音带着几分虚无缥缈,仿佛是浮动在空气里的粉尘,膈得慌,
沈妆儿确定他是没话找话,就没搭腔。
朱谦脑海忽然浮起她那个小赘婿,跟个小狼狗似的,又狠又舔,眼底升腾一抹戾气,
“这么晚,一个人在这里,他怎么没陪你?”
这小狼狗经看不经用,一点都不体贴。
沈妆儿被这话给问的面红耳赤,好在屋子里暗,她也勉强能遮住脸皮,轻咳了一声,
“他日日都是陪着的,今个儿是有事出城去了,哦,”一副想起来的样子,“他要去码头接一批货。”
朱谦听到“日日陪着”四字,沉默了。
只是好像也不太服气,慢悠悠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