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沈妆儿睡到天色大亮方醒, 火红的旭日绵绵照入室内,远天铺着一片彩霞。
朝霞不出门。
沈妆儿浑身懒洋洋的,宿醉后头筋箍得难受, 回想昨晚的事, 隐隐约约记得仿佛说了些胡话,将朱谦气走了,沈妆儿反而笑了起来。
晚边果然下了一场春雨,空气湿冷, 镖队的汉子们不想走, 只是约定了时间, 耽搁不得,次日清晨, 还是如常出发,天色未开, 阳光透不下来,好在并无下雨的迹象。
出了萧关, 气象便大不相同, 风又冷又烈,跟刀子似的砸过来, 沈妆儿都不敢掀帘子, 路上林木稀疏, 许久才能见到一户人家, 听雨跟容容都有些怕。
这一路, 宣循如常照料得周到,只是不再像先前那般肆无忌惮献殷勤, 他不问, 沈妆儿也没解释, 朱谦前日那番话,供人联想的余地太大,宣循若知难而退,沈妆儿也无不可。行了一个多月,至二月底方到凉州郡城武威城。
朱谦并未远离她,暗中派了一支游骑跟踪护送,将沿途的马贼一概清除。从萧关往西北有诸多关隘是大晋边防要镇,他每处置完一个边塞的军务,便悄悄奔赴她所在之地,远远看她一眼。
他那夜急着离开,是在萧关之北的赤霞镇抓住了朱珂,又借着朱珂与蒙兀之间的勾联,引蛇出洞,逮着了对方负责接应的杜尔伯特部落的首领,双方在赤霞镇以北的山林平地展开激战,朱谦筹备万全,灭了对方将近一万铁骑。
他没给朱珂回京诉苦求饶的机会,直接将之就地毒杀,对于这样的叛国贼,他不会手软,消息传至京城,文武撼动,为他歌功颂德。顾不上回京复命,又马不停蹄往威武赶。
上有父皇坐镇,左有王钦料理朝政,右有刘瑾把控司礼监,其余六部大多是他的心腹,哪怕不是心腹,也是朝中肱骨大臣,这三年,他将昌王与六王的羽翼几乎剪除干净,别说他半年不在,就算一年不回去,也出不了乱子。
更何况有他在边关,蒙兀不敢轻举妄动。
沈妆儿的父亲沈瑜在三年前国史之案后被擢升为鸿胪寺卿,朱谦离京前将之迁任吏部侍郎,并入阁拜相,他虽人不在京城,朝中军政大权都牢牢掌控在他手中。
沈妆儿二月底到了武威城,交了货,收了银子,便打算在武威城歇一段时日,武威城是大晋西北门户,商旅往来犹多,比想象中要繁华,当城一条主干道,四通八达,商肆鳞次栉比,站在城楼几乎能俯瞰整座城市。
武威城三分,一份是军户,一份是普通百姓,余下一份便是客商,武威商贸及其发达,这里有不少胡商,处处都可见胡人穿梭在大街小巷。沈妆儿在城内的市集逛了一圈后,有心在此开一家铺子,将关内的丝绸茶叶运送此处,再与西域商人交换中原需要的香料,玉器,皮货之类。
沈妆儿发现了,蒙兀的皮子与西北的玉料到了这里,就跟她在寻常百姓家里收粮差不多,价格十分低贱,等转卖去中原,价格翻了上百倍还多,难怪那么多商人长途跋涉来武威城。
这三年,她不仅开拓了运河,让封地日趋繁荣,得了的银子也没干放着,除了在长安城开邸店,钱庄与商铺外,也在南方的武昌城开了几间铺子,去年还委托宣老爷子在江南苏州盘下一个丝绸庄,目的便是在本地收蚕丝,雇佣绣娘织制绸缎,减少中间商,控制贸易源头。
若是能在武威城也盘下个据点,今后南来北往的商贸之路就彻底打通了,往后便可通过这个据点与蒙兀行商交换皮子之物,再运往大晋腹地。
到了武威第五日,沈妆儿已经看好了城中最大一间货栈,银子也有,地盘也有,就缺可靠的人手。隆商镖局在武威也有些人脉,宣循告诉她,“我家在武威城有个分局,大约有三位管事,不若我吩